朱尔典虽然远离欧洲,但是他也清楚这场战争给欧洲带来了什么,更清楚给中国带来了什么,这个古老的国家正在一点点的追赶世界的潮流,虽然北洋依旧如同满清一般懦弱,不过新进崛起的西南却让朱尔典极为关注,这个派系比起北洋更加年轻,更加有远见,也更加大胆,敢对列强说不,不管是英国还是日本都在川系手上吃了亏。
而现在欧洲生死大战又不得不仰仗川系的力量,让这个当惯了太上皇的外交官显得十分别扭,“部长先生,欧洲局势真的挺不住了么?如果将西南的关税取消了,很可能会导致我们在远东的秩序的崩溃,你要知道中国独立起来,包括印度和东南亚在内的地区都会不稳定的!”bxwx.org
白里安耸了耸肩:“公使先生,我也想决绝,可是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要么输掉战争,要么妥协,其实我们也在祈求着美国,美国才是真正有能力改变战局的力量,但是来自中国的劳工也同样重要,这个数量已经超过了五十万,这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
朱尔典也面对这样的数字也没有什么办法,此时的中国已经拥有了改变战局的能力,面对这样的中国,协约国不得不低头,不过好在北洋政府还没有发现这么秘密。
为了对付英法这些老牌外交官,乔宇也聘请了不少帮手,最主要的就是前总理唐绍仪的女婿顾维钧了,这位在民国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外交官此时还只是一个毛头小伙子,本来顾维钧是准备去美国担任公使的,但是乔宇知道他是一个人才,西南要经常和外国打交道,偏偏又没有一个合用的外交官,就向唐绍仪写了信,准备把他的宝贝女婿讨过来。
不过顾维钧起初还不愿意,毕竟乔宇只是一个地方领袖,同英法之间打交道也多数是经济问题,根本体现不出一个外交官的真正价值,不过随着中国参战的大局确定,西南着手收复主权,顾维钧就心动了,终于来到了西南效力。
“少川,我可是望眼欲穿!”
“多谢钧座厚爱,维钧俗务缠身来晚了。”
“嗯,能来就好,这是我这次准备和英法进行交涉的条件,这是我们的底线,你先看一看!”
顾维钧急忙将文件接了过来,一看之下也是大吃一惊,这位比自己还年轻的西南的主宰胃口大的惊人啊,派遣军队参加欧战的条件一共开列了五项,第一条就是全面移交关税权力,准许西南方面独立核定关税。
单是这一条看着就解气,没有关税的保护就没有工业的健康发展,这是早就该收回的权力了,第二条是协约国方面全面移交在西南的所有资产,抵偿货款;第三条是协约国提供五十吨黄金,抵偿拖欠的货款,同时作为中国出兵的启动资金。
看到这里顾维钧的眼睛就瞪大了,这才叫狮子大张口啊,一下子就是五十吨黄金,这可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钧座,这要的是不是太多了,协约国能答应么?”
“少川,这钱看起来不少,但是比起美国已经是很少的数额了,而且接下来西南要进行金融改革,统一货币,没有真金白银储备不成,绝对要得到的,英法肯定会同意的!”
这时候不敲竹杠什么时候敲啊,说实话乔宇得到的这些比起美国差的太多,甚至连日本都拿到了数倍于乔宇的利益,相比而言,来自中国的帮助是性价比最高的,因此乔宇有把握让英法同意。
顾维钧只好点点头,又接着往下看,第四条是技术转让,要求英法转让二百六十项军事技术,其中用于海军的一百四十二项;第五条是要求英法保证西南边境的安全,不再骚扰边民。
再往下是更详细的种种细则,看得顾维钧十分感慨:“钧座,我冒昧的问一句,您既然有把握从列强手中收回这些权力,为何不索性将全国的列强特权都废除呢,西南虽然夺回了关税的权力,其他地区的百姓还要忍受列强的剥夺啊!”
“少川,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也要考虑列强的底线,我先谋求一个突破口,等到战争结束之后,德国一旦战败,我们就能够趁势将所有的特权都收回来了!”
乔宇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的心中却有更加自私的打算,其实这还是围绕着工业化这个大局来的,任何一个国家想要进行工业化都需要足够的资金,解决的办法就两个,一个是掠夺别人,一个是勒紧裤腰带,掠夺自己,后起的国家多数选择了后者,这就是所谓的工业化的镇痛。
中国是何等庞大的一个国家,以目前的状况只能够先在西南实现工业化,然后再向外面输出,西南关税自主,其余地区的关税不能自主,这一点的差别就能够自动吸引全中国的资金进入西南,为工业化提供资金,减轻镇痛,所以从目前来看,在全国废除特权对乔宇并没有好处。
只是这种打算乔宇是不会向任何人说起的,顾维钧虽然很机敏,但是也看不到这里,因此就接受了乔宇的看法,先打开一个突破口,然后在全面收拾。
乔宇这边的基本准备差不多了,白里安等人也来到了重庆,乔宇很隆重的将这位大人物接进了帅府之中,白里安并没有以往白人的那种盛气凌人,看起来十分的谦恭和蔼,不过这也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骨子里还是有一股白人特有的优越感。
经过简短的休息之后,双方就展开了正式的谈判,白里安首先发言了:“我不远万里来到古老的中国,看到了一个蓬勃发展的四川,我很欣慰,四川的工业发展与欧洲是紧密相连的,协约国的士兵从吃穿,到用的武器,都有相当部分是从四川采购的,我们是非常亲密的朋友,我也看到了中国对于维护世界和平和正义的真心,因此我由衷的希望中国能够派遣军队进入欧洲作战!”
“特使先生,我们已经派遣了三万名士兵了,另外还有将近五十万的劳工,恐怕这种支援力度已经超过了你们的盟友日本吧!”
乔宇在这个时候提到了日本,顿时就让白里安气的牙根痒痒,日本也为协约国提供了大量的军需物资,本来日本通美国一样,往死里要钱,不过注意到了乔宇和协约国多种多样的贸易形式之后,让日本人顿时眼界大开。
他们不需要讨回特权,但是交换一些军事技术,培养技术工人,换取机器设备还是很不错的,因此日本也极力要求得到这些,英法只好答应交易部分技术,也答应日本派遣劳工进入欧洲,不过这些日本人得寸进尺,就在不久前甚至提出开放东南亚的殖民地,日本的野心极大的刺激了英法两国,此时英法对于日本的看法很不好,只是碍于情面,不好说什么。
“巡阅使先生,中国,尤其是西南对于协约国的支援的确很巨大,我们深表感谢!”
“既然协约国对中国表示了感谢,那么您觉得英国和法国还在中国有着庞大的特权,控制着中国的经济命脉,骑在中国人的头顶作威作福,这种情况还合适么?”
顾维钧充分体现出了一个外交官的灵敏,立即抓住了机会,白里安顿时陷入被动,他现在有求于人,总不能说我一面继续欺负你,一面你在给我奉献资源的无耻言语吧。
“这种情况是历史问题,我这次前来就是要纠正某些偏颇,我想我们可以通过谈判,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
“特使先生能够这么说,我十分欣慰,就在数月之前,富善先生和奥尔德先生表示过只要中国能够出兵欧洲,就可以交换关税权力,现在中国的军队已经派往了欧洲,我看该是协约国方面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巡阅使阁下,关税权力涉及到了其他的列强,还是要从长计议,而且贵方只派遣了三万名士兵,实在是太少了!”
“那特使先生觉得要派遣多少人才能换回关税权力呢?”
乔宇才不会搭理白里安的鬼扯,的确关税涉及到了美日两个国家,但是在大势面前他们也没有办法阻止,美国方面乔宇也多次沟通,答应扩大经济合作的范围,美国已经原则上同意了将关税权力交给西南的计划,至于日本根本不在乔宇的考虑之内。
白里安继续说道:“巡阅使阁下,关税并不是简单的问题,恕我直言,贵国根本没有这方面的人才,贸然将关税还给你们也会产生混乱,应该把这件事和派兵分开,只要贵国能够帮助协约国打赢这场战争,我们一定尽全力帮助贵国管理好海关!”
“特使先生,参战和关税是不可能分开的,只有交还了关税权力,我国民众才能够看出贵方的诚意,也才能够基于国际道义出兵欧洲,如果贵方不能答应,我们不只不会派遣军队,还会采取进一步的措施!”顾维钧这个时候又说话了,他早和乔宇商量好了,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总之必须迫使白里安在关税问题上松口,绝对不允许他用空头支票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