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斐出事了,阙母也去探望过,她害怕孩子有一天会重蹈覆辙。
面对重病的父亲和哭泣不已的母亲,阙宁凝没办法狠心地拒绝,她答应会考虑,但心里其实从没有放弃过做刑警的念头。
屠斐出事了,其实更坚定阙宁凝干刑警的信念,她一定要查出昨晚的幕后黑手。
阙宁凝其实问过父亲关于黄色信封里的东西,可父亲好像并不知道里面具体有什么,“你不知道信封里的东西却那么担心,说明你确实做过亏心事,是吗?”阙宁凝不愿相信,更不愿质问床上失去双腿的父亲。
“做生意本来如此,总有些东西在法律的边缘。”阙斯年一夜间两鬓的头发好像都白了,阙宁凝抿唇,“那你能告诉我,你犯法了吗?”阙宁凝不愿相信父亲犯法的,但阙斯年没有立即说话,半晌咳嗽着说:“有人想故意搞宸宇建筑,信封里的东西你不肯告诉我有什么,那就直接毁了吧。”
阙宁凝低头不语,毁了?就能当做没发生吗?面对残疾的父亲,阙宁凝不想再给他打击,这一刻她发现人长大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这些您就别管了,我会处理的。”阙宁凝最担心的,是信封里的一切不是栽赃,如果都是真的,那又该如何?
阙宁凝很难,她昨晚在吴薇薇怀里大哭时,她真想就此溺死在温柔的怀抱里。
阙宁凝多希望昨晚的姐姐温柔,不是因为她处于困境,她一点都不想因为棘手问题而和吴薇薇有任何牵扯。
从屠斐出事那一刻,阙宁凝就已经后悔,她最开始压根就不应该同意暴露屠斐的计划。
现在哪个环节出错了,一定是环环相扣的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可到底是哪里呢?
阙宁凝饱受打击的身体和大脑都处于超负荷工作状态,她本打算等父亲恢复的好一些再问那晚的事,但因为屠斐受伤她忍不住立即问了父亲,她想追究,但父亲却流露出不配合的态度。
阙斯年不肯再说更多,阙宁凝对着父亲没办法严词厉色,深夜去废弃的化工厂,跌落在烟囱里,被救回来的一刻最先想到的是让她赶紧取那里遗落的信封……诸多行为表明,父亲去那里绝不是临时起意,应该是有人约了他。
邢思博希望阙宁凝能多做做父亲的工作,希望阙斯年能主动交代那晚的事,屠斐现在为此昏迷不醒,阙斯年就算失去双腿也该有些自责和内疚的,因为如果不是他让阙宁凝去取信封,屠斐也不会因为担心跟着去。
邢思博其实可以亲自过来询问,但鉴于阙斯年仍在重伤中,而阙宁凝也是刑警,他让阙宁凝好好问问。
阙斯年消极敷衍的态度,说明了他心中确实有鬼,阙宁凝心里难过,她一直尊重的父亲似乎变了。
现在的父亲,不提过去,只是坚持让阙宁凝辞去刑警的工作。
所以,一定是哪里不对了,纪景明找父亲施压了吗?阙宁凝能想到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了。
阙宁凝胡思乱想时,被税务局告知还需要时间,让她可以回去等。
阙宁凝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医院走,陈光辉一早已离开,也给了阙宁凝提示,关于建筑原材料的问题,其实还有转机。
不合格的原材料从最初制作到最后应用于建筑上,绝不是一个从生产商就能促成的,陈光辉近似明示地说:“你查查宸宇建筑这样不合格的商品还有多少,出场了多少,想想你父亲一直兢兢业业为什么突然就开始生产劣质的产品了?再者这些商品能最终流向建筑工地,其中的监督环节也明显失职了……”陈光辉保持相对乐观的状态,阙宁凝却一言不发。
阙宁凝一路往医院走,一路盘算,所有的可疑都要查清楚才行,对错分明,该承担的……终究得有人承担。
协和医院,祝琇云站在床头望着安睡的人,心中的绞痛无法用言语描述。
祝琇云不敢深想,如果屠斐真的出了事,她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作为一个成年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同样难以承受亲情带来的痛苦。
重症监护室不允许太多人长时间出现,基本上祝琇云出现时,沈清浅会退出去。
沈清浅没有像罗正阳说的那样不上班,她在今天穿上白大褂,主动跟罗正阳申请,后续屠斐的治疗交给她。
罗正阳不是不能同意,不过他不放心,“可以转到你名下,让你做这个主治医生,但是毕竟我是给她手术的人,如果有情况,你需要提前告知我,这不是请求,是我作为你上级的命令。”
沈清浅没说话,她点点头,她能理解罗正阳的好心。
“沈医生,要做好心态管理,如果真的做不好,也不要任其发展。”罗正阳尽量说得委婉,从沈清浅决定放弃出国进修的机会时,罗正阳就觉得她现在处于非理智的状态。
尽管沈清浅现在看起来和往日无异,她去查看病房时仍是之前的笑脸相迎,病人们很开心,他们喜欢的沈医生突然说不用出国了。
病人们其实都对医生有念旧的心理,尤其是善待自己的医生,他们和沈清浅相处都安心。
沈清浅在病人眼里的正常,恰恰是罗正阳此刻眼里的不正常,罗正阳早之前就看出沈清浅对所谓师姐家的孩子很上心。
昨晚罗正阳进手术室时,沈清浅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也看到了。
而这一刻,沈清浅正坐在桌前,正常地给病人们地看片子,她耐心而又温柔地讲解病情。
沈清浅的拼命掩饰,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是罗正阳不懂的地方。
正常人都可以有喜怒哀乐的,但沈清浅似乎抗拒如此,罗正阳现在没办法和她深聊,怕聊得不好反倒会让沈清浅崩溃。
罗正阳寄希望于祝琇云,“听说她是你师妹,屠斐受伤这事,对她打击应该很大,但她现在看起来若无其事,我总担心她哪一天……”罗正阳的指尖点了点太阳穴,“我担心那根神经会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