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林听着她那边有节奏的雨刮器声,“下雨了吗?”
“嗯,雨夹雪。”她的声音融化进了那有节奏的声响中。
“慢点开。”陈西林想,来日方长,希望以后每个雨雪天自己都陪在她身边。
一时两人无话。
“逾,如果我今天上了飞机,回美国也是要强制隔离的,条件还不如在家里,还不知要隔离多久,反正得从头再数,这么想想,没走是不是很聪明?”
“嗯,我们家陈西林最聪明~”明逾看着半空中渐渐成形的雪花,她爱上了将“陈西林”这三个字从唇舌间发出来的滋味,像把这个人在口唇间品了一遍,就这么完完全全成为自己的了。
“我们家明逾……”陈西林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慢点开。”
“老司机。”
陈西林在公司聚餐时听过这个词的意思,低声笑出来。
“也就你了,都被隔离了还笑这么开心。”
“因为我有你啊。”
陈西林微笑着,听着电话那头车子缓缓行驶的声音,笑容渐渐消失了,她的额头、鼻尖渗出汗来。
什么地方出问题了?这是一种陌生的感觉,她不由坐起身,一阵强烈的恶心从颅内袭来,两腮突然涌出一股水来,这感觉不陌生,她冲进洗手间,呕心呕肺地吐出来。
等一切结束,漱洗干净,她灰白着脸走回沙发,手机里传来急切的呼声:你怎么了?能听到吗??
“逾,你别慌,我跟你说,刚才突然有些不舒服。”
“你是不是吐了?是不是?我听到了!”
“是……先别吓自己,我中午拆了包豆角煮,有可能没煮熟……”
“lynn,我要你现在打电话给医院,就现在,我陪着你,好吗?”明逾那边行驶的杂音消失了,她已将车泊在了路边。
呕吐是这次病毒感染最典型的症状,再加上陈西林是白鲸大厦被隔离的人,院方不敢轻易下结论,取了样本去做测试,要24小时才能出结果。而短短几天时间,医院收治的疑似病例已经突破两百。
明逾已回家简单打包了行李,订了当天夜里飞宁城的机票。所有去海城的航班一律停飞,明逾知道,即便回去也进不了海城,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到了宁城她会乘高铁再去平城,哪怕是站在海城的城门口她也要去候着,她只想去一个离陈西林最近的地方。
此刻陈西林情况暂时稳定,躺在医院隔离病房里,明逾和她共享了一个位置,在阿姆斯特丹的机场。
“逾,你听我说,先回去等等好吗?等测试结果出来再决定。”
“决定什么?我现在已经决定了,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要过去。”
“你进不了海城的,不管有事没事我们都见不了面,到时你一个人去哪里?”
“我怎么就一个人了??”明逾刷了护照便去找安检口,为了不耽误时间,她只带了一只登机箱,这样下了飞机不用等行李,“我怎么就一个人了?”她重复着,走得急了,喘起来,“你不是人吗?”
陈西林心也揪了起来,“慢点,别急。”
“lynn,我知道我一时半会儿见不到你,可我也知道,你现在是怕的,你不说我也知道,放谁身上都会怕,我在飞机上会连着wifi一直陪着你,会去离你最近的地方,等海城恢复了,我会第一时间到你身边,好吗?”
怕吗?是怕的。陈西林失去过弟弟,经历过西蒙的死、青卿的生死未卜,可这一次她突然意识到,一种目前尚无解药的新型病毒也许已经侵蚀了自己的身体,说不定下一秒等待她的就是死亡判决。原来一个人可以突然离死亡这么近。
她稳了稳情绪,“逾,上次你还说假期都用完了,你这样贸然走掉,是要丢工作的。”
“丢了就丢了吧,你养我。”
江若景在酒店的房间里急到想砸东西,肯特偏偏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
“放前台呢?找个服务员带出来呢?”
“肯特,你当隔离是度假啊?他们还敢把隔离人员的东西往外送?就算要送也要给你里里外外检查个遍吧!也就再等个十天,那边不能等吗?”
“本来还说幸好这两天物流还在运作,现在好了,谁知道你们楼里出这么个丧门星,把你也隔离了,谁又知道十天后物流还走不走了,万一到时候东西出不来了怎么办??”
“哎呀你别烦了,再等两天看看情况吧!”
肯特一脚踢翻了面前的凳子,一场疫情,搞得他正业、副业都危机重重。
明逾坐在机舱里刷微客。陈西林很久没有休息了,刚刚哄她去睡一会儿。
她在搜索所有与这病毒有关的资料看,不管是官方的还是坊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