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抚也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边,两人将张良画的图纸摊开在地上,高肃看了,一脸死鱼眼。
这几个七扭八扭圈圈有什么意义吗?高肃一头雾水,看看周抚,又看看一脸高深莫测的张子房。
却听张良抓起一把泥,边揉边对高肃讲解,哪里是山中,哪里是山脉,哪里又是高地,在这绕来绕去的线之中竟隐藏着如此多的奥秘。
等介绍了基础知识,张良手中的山脉已经建成了,小小的一座,似模似样的,高肃没有见过护城河外的山,心里却知道,按照张良的方法,建造出来的造物是何等精确。
恍惚中,高肃被“古人”的智慧深深地震惊了。
按照他对大周的观察,无论是从习俗还是从生活上,这该是个比他生前所在的北齐落后许多的地方,包括张良其人,更是秦末汉初时期的人物,谁曾想,讲师随便说一些要点,竟是他从未听说过的。
而周抚对此却熟悉极了,他们师兄弟在姜子牙处早就把泥巴玩烂了,而张良的课程则刚刚开始。
所谓的战略工程,以攻守两点出发,张良提出了两点,若山中有匪数万,以同等兵马如何围剿,若山下有敌军数万,以同等兵马如何防守。粮线几何,兵线几何,如何切断兵线,如何支援反杀。一切的一切令高肃大开眼界。
接着周抚兴致来了,与张良竟以相同数量的泥巴为基础当面给他上演了一场剿匪防御的大戏。两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虽最后以周抚操控的土匪被围剿成功为结局,这令高肃大饱眼福。
工程工程,相比起智谋百出的张良,周抚才是真正的建设狂魔啊,以水利御敌,以风向诱敌,以树林惑敌,钻地洞,挖地道,这山几乎要被挖空了竟还能屹立不倒,只因作为基柱的支点都被重重保护起来,作为粮点,作为兵点,若不是张良误打误撞以惨胜的代价破坏了一处营地,造成了山体的半塌,局势会如何还未可知。
高肃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皇兄的惊人天赋,看着跃跃欲试与张子房相斗的少帝,心中也不知是震惊多一些还是向往多一些。
完了张良给高肃布置课业,“若以数千兵力如何围剿数万山匪?若以数千山匪如何抵御数万敌军?回去好好思索,明日你来。”
高肃看着地上杂乱无章的泥巴,脑海中闪过方才两人在他眼前上演的战役,神色若有所思。
夜里玩泥巴师兄弟又祸害了一遍正南宫偏殿的厨房,周王宫之中食材不少,只是受到烹饪工具影响所能做的不多,张良自带烹饪工具,自然想吃什么吃什么。
两人刷着锅子,聊起高肃。
“师兄你布置的是不是难了一些,数千兵对数万这题目,是我战略课出师时的题目。”
张良翻翻白眼,“我岂会欺负稚童,当然是他执数万,我执数千。”在他心里,高肃能与他战个相当就算是聪颖了。
周抚顿了一下,瞥了一眼张良,嘴里咕哝,“你小心翻车,别怪我不提醒你。”
怎么说也是北齐战神,高长恭可不止聪颖那么简单。
第26章田忌
有意思的是,张良翻车了,紧张的反而是高肃。手持千数土匪的张良优哉游哉地遛着高肃,战况激烈之下将兰陵王好战的血性给逼了出来,愣是忘记藏拙反手把这些嚣张的土匪杀的片甲不留。
一场漂亮的绝地反杀,而高肃至今也仅仅出动了一半的人马,张良愣住了,高肃喘了口气,和张子房的对战消耗了他太多的精神,一不注意就会被坑上当。等回过神来,高肃这小家伙后脑勺的冷汗哗啦哗啦的流了下来。
正常的小孩子能是这种表现?
好在这时少帝并不在场,张良若有所思的视线令高肃紧张得不得了,智多则为妖,张子房会发现他身上的秘密吗?
“是了,还能这么打,”张良丝毫不在意高肃紧张的情绪,全幅注意力都在山脉之中。
完了张良夸奖了高肃一顿,接下去给他讲战事前奏的备战策略。
“备战之事,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高肃抹了一把自己的汗水,心里暗暗庆幸没有其他人来观课。
周扶今天没空来旁听,还是因为各大国的质子来到了周王都。他们先是要觐见周帝,然后由礼官带领着去到各国休息的驿站休整。
由于周扶的手中握有周帝遗留下的人脉,对于各国质子的情况也是略知一二。
距离最近的晋国,如今晋国掌权的晋王是个野心勃勃的糊涂王,权力被周扶目前的队友司马衷架空了大半,这次晋国来到周的是司马衷的同胞兄长,与司马衷大约有七成相似。
同样的容貌,到队友的身上还算个英俊的男子,可到了被酒色掏空的大王子身上,则显得猥琐极了。据队友司马衷那边得到的可靠情报,这位大王子与晋王有同样的癖好,好特殊的人//妻。
怎么个特殊法呢?之前看上周扶小号的那位三王子,在司马衷说要扣下周扶的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只因他不是晋王的亲儿子。
晋国三王子的母亲孟氏,如今这位正得晋王宠爱的孟氏王妃,正是当年怀着三王子的时候被晋王接入后宫宠幸的。
按照地理位置算起,在晋国以外是目前正在互相摩擦的秦燕两国。他们派来的质子之间碰面后也是摩擦不断,刚入周国境内就发生了口角。为了保证两位质子的安全,礼官将他们安排在相隔最远的两个方位。
秦燕两国国土相邻,私底下摩擦不断,但是谁都没放到明面上来说事。在周帝还坐在帝位上,只要周王权的象征还在,他们就不敢私底下用兵发动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