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发现他总是不自觉将目光凝聚在裴慈身上,不管周围人多还是人少,看着看着,仿佛就只剩一个人了。
更可怕的是,这不是从他们谈恋爱后开始的,好像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有这个毛病。
眼中只看得见一人、吃在一起、睡在一起、天天干什么都在一起……除了多了些‘男朋友合理亲密活动’,好像和之前也没什么不同嘛~
红药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张嘴吃下裴慈喂到唇边的新鲜莲子,顺便不动声色地亲亲男朋友的指尖~
然后一转眼,就对上了施嘉文一言难尽的复杂表情,红药眉梢轻挑,声音带笑:“你哥哥已经帮你解除婚约了。”
施嘉文:“……”
只是千年前她父皇的单方面口头婚约而已,如今大家都死了这么些年了,完全没有旧事重谈还正儿八经解除婚约的必要吧!再说你千年前都没在意过,怎么这会儿反而在意起来了?!
红药抓住裴慈剥莲子的手,在裴慈无奈却纵容的温柔目光中眉目带笑分外嚣张地道:“你爹毕竟是皇帝,金口玉言,我这曾经做臣子的也不好让他言而无信承诺落空,所以,既然你哥哥帮你解除了婚约……那他就赔给我了~”
施嘉文:“哈???”
红药笑得开怀极了,仿佛捡到了什么大便宜一样:“你也可以理解为父债子偿,不对,应该是兄代妹嫁?”
裴慈无奈地唤了一声:“红药……”
声音分明是一贯的温和,面容神情也是带着宠溺的温柔,可偏偏,跟在红药那嚣张的话后头,就平白多了几许哀怨婉转,像极了被恶人强抢的娇羞小媳妇。
红药这下是真的笑弯了腰,趴在裴慈身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别逗我笑啊哈哈哈……”
裴慈只好闭嘴,无奈地给怀中人拍背顺气。
旁观的施嘉文已经看呆了,她的心里甚至升起了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自己和已经化为白骨骷髅的父皇,似乎、可能、好像成了哥哥和嫂子确定关系秀恩爱的工具……是错觉吧?
正在施嘉文百转千回的纠结犹豫之时,方冲提着几个快递与一大包小零食回来了:“红老板,有你的快递,署名黄寄来的。”
红药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黄?哦,后街那个立志成为作家的黄鼠狼啊……说起来,与我们小施也算是同行呢。”
方冲把快递递给红药,顺口道:“那还是不一样的,咱们嘉文公主已经是知名作家了,有不少流传千古的代表作的,那黄鼠狼不管是妖生还是写作之路,都还在修行中,怎么能相提并论——嗷!!!”
施嘉文松开拧方冲腰间软肉的手指,笑容端庄大气,心里泪流满面,混蛋上官冲,哪壶不开提哪壶,公开处刑呜呜呜……
红药拆开快递袋,里面是一本最新出的《上京故事会》,红药翻看了一下目录,语气带着点欣慰:“是长篇连载位啊,有在好好朝着梦想努力前进呢……那只小黄鼠狼。”
此言一出,香烛店内一片诡异静默。
红药奇怪道:“怎么了?都一副被噎到的样子。”
方冲干笑一声:“没什么没什么,就感觉红老板您说这话的时候有种奇怪的长辈气息,就像……”就像每个学校里都会有的那种老母鸡带崽式班主任。
红药不甚在意地道:“都是精怪,也不必分先天后天,从年岁上看,我也当得起他的前辈。”
“当得起,自然当得起!”方冲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冲进香烛店大门的人打消了念头。
来人直冲香烛柜台,头发凌乱,脸色青白,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恐慌与无助:“红老板救命啊!”
红药顿了两秒才认出眼前人是前两日来香烛店买香烛喂梦中鬼做慈善的马烨。
不是红药记忆不好,实在是这人的前后差距太大,前两日来香烛店的马烨,还是个怂眉怂眼特别惜命的软包子年轻人,可眼前这个……凌乱头发也掩不住的英俊潇洒、青白脸色也遮不住的风流倜傥、一身名牌高定玉树临风——“帅哥你谁?”
马烨用力扒拉了两把稍长额发,把无遮无挡的俊朗脸庞凑到红药面前,声音异常焦急,仿佛红药只要再多问一句他就能立马哭出来:“红老板是我啊!是我啊QAQ!!!”
裴慈不动声色的把红药往后扶了扶,拉开了刚被马烨凑近的距离:“客人不要激动,有话慢慢说。”
马烨察觉到了裴慈微妙的嫌弃,顿时更加崩溃,嘶声大喊:“我是马烨啊!红老板!”
红药揉了揉耳朵,无奈安抚道:“知道了知道了,喊这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是聋子。”
红药一如既往的淡定,其他人却没他那好眼神好心态。
方冲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去整容了!?不对,整容也得有个恢复期不可能这么快吧?”
施嘉文做为一个千年老鬼、知名话本文学大佬,想法就要丰富跳跃得多:“借尸还魂?还是画皮换脸?”
裴慈什么也没说,只静静地看着自己一脸淡定了然的男朋友。
见香烛店众人如此反应,惊慌失措心理崩溃的马烨居然有种找到组织的安心感,他抓着头发苦笑着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红药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投在门口的柱影,收回视线后慢条斯理地问:“你今日是来买香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