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挑了挑眉:“问问就知道了。”
说罢,他指尖轻动,一缕与刚才附在铜环刀锋上一模一样的黑雾蜿蜒而出,它先是在红药白皙的腕间盘旋轻蹭了片刻,然后才依依不舍地游进施南施北的残魂之中。
黑雾一入体,施南施北几近透明的魂体便肉眼可见地凝实了几分。
红药还未开口问话,那施南就抢先一步道:“楼后五步,地下……”
细若蚊蚋的一句话还没说完,施南便闭了眼睛嘴巴,魂体裹着他弟弟的残魂,化成了一团弹珠大小的灰雾。
红药摊手接住灰雾团,眉头轻皱,难得没有随便用什么矿泉水瓶,而是从他的神奇布包里掏出一个……藿香正气口服液小玻璃瓶,将施南施北的残魂塞了进去。
方冲捏着旺财的脸,声音有些崩溃:“他们啥时候到你头上的?怎么不吱一声?”
旺财小脑袋一歪:“吱。”
这个事情我没办法和你解释,因为我只是一个小纸扎人。
对视几秒,方冲一抹脸,语气挫败:“难道我身上的阳气还不够重吗……”
残魂居然敢往他身边飘。
“和你没关系。”红药屈指敲了一下旺财的中空脑袋,“是这货的震慑不够。”
“虽然我打断了那两人对残魂的操控,但他们想要逃脱魂飞魄散的下场就必须立刻汲取补充纯粹阴气,这里的纯粹阴物有两个……”
剩下的话红药也不必说完了,大家都懂。
以如意小姑娘刚点睛就借身亲自收拾了几个欺辱她的盗墓贼的功力,和她对保护裴慈的决心热情,这两个小残魂怕是还没有靠近就会被她一爪子拍散。
要么说残魂虽然大部分没有思想记忆,但仍有求生本能呢,这趋利避害的本领关键时刻真能救命。
“施南说的楼后五步是?”裴慈有些在意施南的话。
红药将装着施家两兄弟的口服液瓶放进布包,神色有些复杂:“多半是施家人的埋骨之地……”
……
楼后空地,红药蹲身捻起一撮与周遭土地颜色明显不同的泥土,沉默片刻后,他对方冲道:“报警吧。”
方冲看着面前一大片颜色新鲜、明显近日被翻挖过的土地,一阵寒意蹿上心头,他想起了之前在小院里魂飞魄散的几百施家人。
方冲走到一边去拨打报警电话,红药垂眸正欲清理手上泥土,眼前便出现了一方雪白柔软的手帕。
红药接过那方雪白,停顿了两秒后终究还是没舍得让它染上泥污,转头寻了个水龙头,一顿粗暴冲洗。
“……这一出出粗糙幼稚手段,应该就是那个占了霈霈身体的鬼搞出来的。”
“他说施家死绝了的时候,是真的很兴奋很愉悦……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屠尽一族还不解恨,非得要祛魂散魄?”
裴慈没有接话,脑海里闪过先前发生的一幕幕,那些寂静无声如同傀儡的残魂、特地展露转动的一排排青白脸颊,几人一组排着队在他们面前散魂的奇怪做态……他有种莫名的感觉……
“或许散魂并不是真正的目的,他是想让我们看见过程,见证结果。”
“啧,这变态升级啊。”
不过也对,虽然那鬼的某些行为是幼稚了些,但毕竟是能下手屠杀一族的狠人,如果不是为了让他们亲眼见证,干嘛非要让施家人的残魂在他们面前魂飞魄散?总不可能是指望那如肥皂泡破灭的散魂场面能吓住他们吧?
红药甩了甩湿漉漉的手,语气轻快又平和:“不过既然选我做了这个见证人,那就别怪我多管闲事了。”
裴慈看着红药含笑带煞的眉眼,也露出了点笑意来,顺着红药的话道:“嗯,他们一定会后悔选你做见证人的。”
听裴慈用哄那几个小鬼头的柔和声线和他说这种与哄小孩差不多的话语,红药心中最后一丝烦躁也像被清风带走一般,只余一片晴好,他扶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脸上笑意更浓,状似玩笑道:“等我逮到他们,就把他们全杀了。”
刚打完报警电话的方冲:“……”
还好他刚才特意走到一边去打的电话,不然还真不好和警察叔叔解释他们红老板为什么会在一片埋尸地旁边发出这种反派宣言。
……
丁小涛看着面前这三个熟悉的年轻人,心情复杂到不想说话。
这是专门来给他们警局送大案的吗?!光是今天一天,就顶得上去年一年接到的重案大案了!
丁小涛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这也是……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