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于海脸色不对,于保星有些慌了:“那是我的!你还给我!给我!”
“好,我给你。”于海拉开黑口袋的拉链,然后面无表情地提着口袋用力一甩——‘哗’的一声,漫天飞纸。
“靠!是冥币!”
“窝草!这于老头疯了吧?为了一口袋冥币要自己亲生女儿的命?”
“不管是不是冥币,亲爹活埋亲生女儿这行为都很丧心病狂很疯逼啊!”
“怎么会,怎么会……”于保星也很震惊,他呆呆地看了漫天飞舞的冥币几秒,又挥舞着双手抓了两把掉落在地的粗糙冥币凑到眼前细看,然后他猛地抬头,表情狰狞地盯着于海:“是你!是你偷了我的钱!你还给我!还给我啊!”
于海将黑布口袋往路边一摔,冷笑道:“这卖妹妹的钱我多看一眼都嫌脏。”
“恐怕是你自己人鬼不分着了人家的道吧?你既然说那家人大方,那你就拿着这些‘钱’去找他们兑人民币啊。”
于保星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郁郁地闭嘴了,只是那双浑浊的眼珠里依然没有丝毫清醒愧意。
就在这时,急促的警笛声远远传来,一辆警车出现在黄土路口。
趴在地上的于保星突然一改刚才颓唐,挥着手激动大喊:“警察同志快救救我!警察同志快来救救我啊!这些丧良心烂心肝的人合伙欺负我这个可怜的老头子,把我打得都站不起来了啊!”
喊着喊着,他还动情地落了两滴浑浊眼泪,泪水在他扑满黄土的老脸上流出两条肮脏水痕,看着更加狼狈难看了。
丧良心且黑心肝的红白喜事专业承包团队全体成员齐齐看向趴在黄土路上哀嚎的于保星,然后没坚持三秒眼睛就被辣得不行,又齐齐看向养眼的拦路小哥和他同样养眼的朋友。
啊,眼睛得救/被洗涤了!
红药被于保星的戏精哀嚎烦得不行,好脾气如他,直接在大块头方冲的遮掩下对准那个聒噪的脑袋就是提脚一铲——
于保星差点被吓得眼珠脱眶,下意识就往旁边闪避,他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体这般轻盈,只轻轻一撑,人就跳起来了……人就,跳起来了!?
于是等丁小涛和他同事下车,就看见一个肮脏狼狈的老头一边跳脚一边激动比划着什么。
穿着警服一脸严肃的丁小涛扫了在场众人一眼,沉声问:“刚才谁在喊救命?”
于保星:“呸呸呸!”
丁小涛:“???”
红药原本也没打算踢于保星,他是文明人,一开始就只是想再用黄土封一次口而已。
于保星熟练呸完口中黄土后,立马摆出个可怜受害脸,哭诉道:“警察同志!是我,是我喊救命!这些人都联合起来欺负我这个老头子啊!又是踢又是打的!我都站不起来了!警察同志你们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呜呜呜!”
被于保星的无耻与戏精打动,沉默的人群中传出一声嗤笑冷哼:“这不是挺精神的吗?站不起来你现在难道是躺着的吗?”
动情假哭的于保星一哽,有点犹豫要不要现在躺回地面。
警察同志却不想配合他的表演,他们火速赶来这里是为了处理一桩杀人未遂案件,不是为了来看戏精老人现场碰瓷。
“报案人是哪位?”
“我我我!是我报的案!”方冲十分积极的接过了和警察交流的重担,“警察同志,事情是这样的……”
“……”
方冲三言两句就讲清楚了前因后果,于保星想插嘴打断都没机会,也没办法,兴许是他今天吃了太多土,这会儿喉咙如堵泥沙,什么声儿都发不出来,他只能绝望地看着几位警察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看他的目光越来越冰冷。
丁小涛看了一眼坐在棺材盖上眼睛红肿表情懵懂茫然的于梦,一想到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差点就被她无良的亲生父亲活埋,他看于保星的眼神就不受控制的流露出了一丝厌恶:“于保星,跟我们走一趟吧。”
于保星彻底慌了,他两腿一软人便瘫倒在地,脸色煞白地哼哼道:“我……我不去!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于梦!你给他们说说啊!你老子没有杀人,你快说啊!”
直到现在,看着警察冷硬厌恶的表情、儿女无动于衷的神色,于保星才终于意识到他做的这件事有多严重。
于梦被他爸狰狞可怖的嘶吼吓得一抖,受惊小动物一般飞速蹿到于海身后躲着不敢出来了。
警察局的传唤可不是躺地上哭嚎几句就能赖过去的,两个年轻警察直接上前将于保星强制架起,带上手铐就要把人往警车拖的时候,哭嚎不休的于保星突然如卡壳的磁带一般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
那响动根本不像是人的声带能发出来的,极其诡异刺耳,令在场众人在大太阳底下生生起了一手臂鸡皮疙瘩。
于保星不再歇斯底里地喊叫,他低着头,嘿嘿一笑后语气莫名地道:“如果于保星是故意杀人,那花钱买媳妇的人算什么?□□吗?”
丁小涛神色一肃:“这些你回局里再给我们好好交代清楚。”
于保星叹了口气,有些遗憾:“那些人正在坟地里等着新娘过门呢,喏,就在村后面的山腰上,这里动静这么大,再不过去他们说不定就会跑了哦,警察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