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如果她没有扭头, 也许就不会留下了。
司笑也不知道自己是后悔还是无奈。
当司笑转身走向姬子痴时，悄悄顺着她袖角向上的魔气顿时消散。
少年发抖蜷缩，司笑抿了抿唇, 选择抱住他。
十指交叉, 她的下巴枕在姬子痴瘦削肩膀。
司笑打了个哆嗦。
姬子痴很冷。
他的体温不是一般的低。
司笑想稍微松开一点, 但姬子痴死死缠着她，瘦白手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胳膊搂紧女郎, 他的面贴着司笑的脸, 气息全都落在司笑的肌肤。
司笑神色有些难看。
她都要怀疑姬子痴是在装了。
但少年颤抖的身体不似作假, 他脸上还带着泪水的湿润。
冰冷的体温，犹如将死之人。
“你不要走。”他喃喃道。
姬子痴没想到，司笑的灵力居然这么排斥他的魔气。
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现在连她的灵力都不喜欢他了么？
这么想着, 姬子痴更是抱紧司笑。
如果她不喜欢他，那就杀了她。
但是......少年眼底有些犹豫。
他刚才说了不会杀司笑了。
既然如此, 那他更不能放司笑离开。
司笑只觉得姬子痴抱得越来越紧, 他冰冷的体温几乎要渗到她的肌肤。
在司笑要被冻的受不了时, 姬子痴的胳膊然失去力气。
姬子痴的身体向旁边倒，无助地搭在她身上。
司笑发现他晕倒了。
修仙界的大魔头, 在她面前哭过之后, 又晕倒了。
司笑不知道他是被疼晕的, 还是体力耗尽晕过去的, 她只是怀着复杂的心情把少年扶起。
她身上也没有带银两，颇为茫然地带着姬子痴靠在树上。
选择留下来后，司笑忽然就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了。
姬子痴肯定是要回皇宫，因为他还有事情需要完成。
但司笑却是想离开皇宫的，不管对凡人来讲, 皇宫是多么的富贵多么的权势滔天，在司笑眼里不过是一个枯燥又无趣的囚笼罢了。
司笑扭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姬子痴。
少年陷入昏睡，黑色长睫低垂，剔透的面庞，如琉璃般易碎脆弱。
即便是昏倒了，他的手仍环着司笑的腰，害怕她逃走。
姬子痴想杀她。
方才他求着她不要离开时，也是想杀她。
想到这里，司笑皱了皱眉。
明明想杀她，却又固执地让她留下。
司笑不知道姬子痴到底想要一个怎样的她，但她隐约能察觉到，姬子痴想要一个乖巧的女郎，只有无条件顺从他，他才不会生气。
司笑不喜欢他如此。
在她又一次陷入是否要抛弃姬子痴离开此地的犹豫时，少年低低哼了几声，他指尖带着颤抖，隔着细腻的肌肤，能感受到他体内的痛苦。
姬子痴脸色白冷如雪，唇瓣殷红，没什么章法地哆嗦着抱她蹭她。
司笑神情变了又变，直接摁住姬子痴的脑袋。
“算我欠你的。”
“谁让我对你做错了呢。”
女郎晦暗不明地嘟囔几声，随后扶着姬子痴离开。
兜兜转转，司笑带姬子痴回了韶华宫。
路上，司笑心惊地发现，皇宫中的宫人护卫几乎全都变成了姬子痴手下的傀儡。
司笑看到过姬子痴制作傀儡的方法，那就是先杀了人再取魂魄。
也就是说，姬子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杀了很多很多的人了。
司笑把姬子痴放在地上，本想让他自生自灭，但少年的指尖抓住她的裙角。
姬子痴睁开双眸，执拗地盯着她，“不要走。”
“我不会走。”司笑蹲下，握住他的手，平静道，“我带你回韶华宫了。”
少年抿紧唇瓣，指尖却是攥的更紧。
他说：
“你没有离开。”
“是想杀我么？”
司笑两睫微怔抬起，反应了片刻后，有些哭笑不得。
她摇了摇头，“我不杀你。”
姬子痴眸色有些涣散，指尖稍松，司笑正要站起身离开，姬子痴突然又扯了一下。
司笑生怕姬子痴把她的裙子扯烂，只能头疼地揉了揉眉角，再次蹲下看他，“怎么了？”
他皱着眉，琥珀色的眸子水润，迷.蒙脆弱中透出多疑，“你不是修仙界派来杀我的吗？”
司笑心跳了跳，莫名对姬子痴的不信任感到些不满，她声音稍冷，“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姬子痴却幽幽地看着司笑。
为什么会来皇宫？司笑微顿。她差点忘了，她是因为姬子痴才来皇宫的，她想知道姬子痴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想到这里，再次低头看着姬子痴那幽冷多疑的目光，司笑心情无比复杂。
她忽然有点嫌弃。
仗着少年现在无法反抗，在他近乎杀人的视线中拍了拍姬子痴的脸蛋。
“废话少说，休息吧。”
司笑扯开他，清楚地听到自己裙角嘶啦一声，布料垂落，少年冰凉指骨竟然抓住了她的脚踝。
司笑眼皮狂跳，“你给我放手。”
“我不会杀你，也不是被派来杀你的。”
姬子痴却固执又不安，始终不肯松手，司笑面无表情在指尖捏了灵力。
“再不松手，我把你的眼睛挖了。”她威胁。
少年桃花眸漂亮，闻言微暗。
竟然道：“如果挖掉我的眼睛会让你留下来......”
司笑头皮顿麻，想也不想就把他打晕了。
接着，司笑先是换了罗裙，随后拎起姬子痴的衣领，半拖半扶，把姬子痴扔到床上。
在她毫不怜惜的对待中，少年的衣服早就是凌乱不堪，松松垮垮地穿着，他青丝散开，一双薄冷的眸子紧闭时透出乖巧。
司笑咬着唇瓣，慢慢帮他理了理发丝。
如果他没有杀那么多人就好了。
她想着。
“......”
司笑没有想到，姬子痴被她打晕后，竟昏迷了几天。
姬子痴像是很疲惫，终于有了机会休息，便昏睡了许久。
在姬子痴醒来前，韶华宫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听到内侍的通报声，司笑蹙眉，皇帝姬玄径直走入殿内。
多日未见，司笑惊讶地发现姬玄看上去苍老了不少，鬓间露出白发，脸庞的年轻俊朗不在。
“灼妃。”他神情间有几分恍惚，戒备地向周围张望了一下。
发现没有异常，姬玄屏退宫人，看向司笑，眼眸微闪。
“你是神女，朕不会认错。”姬玄道了一句古怪的话。
“但为何不能帮朕.....”他喃喃向前，司笑不着痕迹向后退了一步。
“你在说什么？司笑冷冷问。
姬玄的思绪被她冰冷的语气打断，看着面前的灼妃，眼底挣扎，说：“你不需要知道。”
“灼妃，朕之前给过你离开的机会。”
“你自愿留下了。”姬玄直勾勾盯着女郎的面庞，想到她拥有的灵力能够让他延长寿命，不自觉动了一下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