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的盯着那些狈看了几秒,我从台阶上爬起来看向身后,只见卢飞脚还坐在地上拼命的拍打着手里着火的衣服,而另一边卢伢子躺在地上一脸苦相的揉着胸口,大鼎底下的尸油依然在徐徐燃烧,鼎内却并没有什么龙身鬼脸的怪物追赶出来。再看向远处,那座七层高塔稳稳的立在远处,丝毫没有坍塌的痕迹,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分钟之前,除了那二十多只狈以外毫无变化!
拍打几下扑灭了衣服上的火焰,卢飞脚也猛然反应过来,盯着四周扫视一圈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我说这尸油的味道怎么如此奇怪,肯定里边添加了什么使人致幻的迷药。刚才我们看的骷髅大军和蛇身怪物其实都是假的!怪我!怪我了……”
迷药这种东西非常奇妙,也是古人最常在墓中使用的机关,对于卢飞脚这样的老夫子来说,应该根本算不上什么,在幻觉出现的瞬间他应当有所察觉。虽然卢飞脚始终在懊恼着自己失算,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刚刚事发突然,他完全是因为保护卢伢子心切这才乱了心智着了门道。
从他身上掉落出来的那个小瓶便是准备着专门应付这种机关的,小瓶里装的狐狸尿和一味中草药,两者混合起来能将狐狸的尿骚味无限放大,虽然闻起来让人头脑发昏恶心难耐,却可以刺激大脑中枢神经,使深陷在幻觉之中的人瞬间清醒过来!刚才若不是我们阴差阳错的打碎了小瓶,恐怕就真的要冤死在这里了!
虽然那些骷髅大军和鼎中鬼怪都是假的,不过高塔之下那二十多只诡异的狈却全都是真是存在的,它们围着高塔站成一圈,似乎就是在等待着我们深入幻觉之中自相残杀,等待最后的时刻再冲上来左手渔翁之利。
卢伢子同样也中了幻觉,之前我们所看到的那个不断往大鼎底部火盆里添加尸油的铠甲士兵其实就是他,现在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被我一脚踹翻在地上之后痛苦的呻吟了几句,接着再次机械的爬起来拎起旁边一个破旧的铜壶缓缓往火盆里添加尸油。
我吐了口唾沫哼声道:“卢老爷子,幸亏咱们这次出来没带枪,否则刚才你儿子一准就死在自己人的枪子底下了!”说罢起身抓着浑浑噩噩的卢伢子将他强行拎到了那个破碎小瓶的旁边,嗅到空气中的刺激气体,卢伢子剧烈的打了个寒颤,接着身体一歪哇的吐了起来。
四周的狈群异常聪明,见到我们反应之后似乎也察觉到三个人应该是脱离了幻觉,于是不再继续停留,而是龇出长长的犬牙开始往高台上靠近。
之前跟虚化出来的骷髅大军大战了一场,虽然军队都是假的,不过我们身上的伤口却都是真实存在的。从衣服的破碎程度和伤口的形状来看,必定是狈用爪子挠出来的无疑!现在狈群准备再一次发起攻击,说实话我们已经无力再招架,更何况还有个卢伢子在一边当累赘。
卢飞脚握着匕首也是苦笑一声:“没想到,这一遭没死在秦皇的重重机关之下,却被这些畜生给钻了空子。黑娃子,记得下斗之前我跟你说的狈葬之法么,这座斗子里一定有某个地方葬着一只狈王。狈群之所以盘旋在这里,并不是为了守护秦皇,而是为了守护那只已经死了千年的狈王!”
“你是说……这墓里边藏着一只死了千年的狈王?”
说到狈王,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景门深处那个长着一颗狐狸脑袋的将军。或许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将军,而是千年前那只被秦皇抓来陪葬的狈王!虽然还不是很了解狈这种生物,不过当时与那颗狐狸头颅对视一眼的感觉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那种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能说的确非常诡异!
我还站在原地发呆,高塔下方的狈群已经沿着台阶慢慢走了上来,卢飞脚虽然一脸正气,但实际自己也没剩下多少体力,别说是二十几只狈,现在就是冲上来一只我们二人合力都未必能将其制服。
做了个深呼吸强行缓解了一下心中的紧张,我举着强光手电环视四周,突然发现这些狈群其实并没有将整个高台都团团围住,而是在后方通往那口金丝楠木棺的地方有着一个开口。它们并不是想把我们逼到哪个方向,而是根本不敢靠近那口金丝楠木棺材,仿佛棺中有着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狈群将至,三个人想要活命就别无选择,我跟卢飞脚对视一眼,他也点头默认,于是两人搀扶着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的卢伢子快步往后退去。
狈群一直追在我们身后,直到三个人从高台上下去停驻在棺材近前,狈群在十几米开外便停驻了脚步,一个个瞪着幽绿的眼睛看了半晌,接着同时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没了动静。
暂时安全下来,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长长的松了口气,反手将背包里的水壶摸出来一口气喝了半壶,接着给卢飞脚递了过去:“老爷子,这回咱可真是没少吃了这些畜生的亏。我现在有点后悔了,不如把你那弩箭和吹箫也一并带下来了,手里有点家伙总比赤手空拳要好。”
卢飞脚没有喝水,把水壶有递给了瘫坐在身边的卢伢子,自己也蹲坐在旁边,一边包扎着身上的伤口一边沉沉的叹了口气:“黑娃子,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这后生是块好材料,虽然咱爷俩是第一次见,不过我是打心眼里喜欢你。这一遭不是吃了畜生的亏,是吃了我这伢子自己人的亏。一会等狈群散了咱们就撤吧,这里边的东西我一概不要,全都给你。”
我也知道卢飞脚是被他那胆小的儿子给气坏了,弄的现在十分无奈,于是咧开嘴笑着安慰道:“老爷子您可是老夫子了,怎么能遇到这点困难就摇头放弃。再说了,咱这身后不还有一口棺材呢么,先别说他是不是秦始皇的棺材,就看这质地和工艺,里边的玩意绝对差不了!”
卢飞脚平时应该也极少有丧气的时候,唯一的软肋便是他的儿子,所以这次才会如此。坐在旁边的卢伢子也知道全都是因为自己胆小,把壶中的清水一饮而尽也立时来了勇气,忽的从地上站了起来:“黑大哥,俺是胆小,但俺不是孬种。今天这口棺材咱哥俩一块开,俺要让俺爹看看,俺不是孬种!”
别说他爹,卢伢子这态度把我都吓了一跳,凑到近前盯着他仔细看了看:“哎呦,你小子这是让什么玩意给附体了,我没听错吧,你敢开棺?”
卢伢子一脸坚定的点了点头,接着把身上的背包取下来放在地上让卢飞脚坐在上边:“老爹,你就坐在这看,俺绝对不给你丢人!”
看见卢伢子这样,卢飞脚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欣慰,不过更多的却还是担心。他先是围着整口棺材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机关之后这才微微点头,接着坐在一旁紧张的观看。
看着卢飞脚那副不放心的模样,我拎起工兵铲打了个响指:“老爷子,信不过他你还信不过我么,放心,无论开棺以后是什么情况吗,我绝对保你儿子平安无事!”
这口坐落在秦皇雕像掌心里的金丝楠木棺材采用的是半钉式封闭,所谓半钉式封闭就是在棺盖的正面有一排钢钉,后边则是可以活动的木节,说白了就像是一个大号的箱子一样,上边的盖子是可以随意掀开和盖上的。卢伢子虽然胆子极小,但是那一身胖胖的体格可不是白长的,也带着一膀子力气,翘起棺顶来一下一个毫不费事。
三分钟不到正面八个一排的钢钉就被他给拔了个干净,我将工兵铲铲尖插进缝隙中围着棺材通了一圈,接着用力往下一压,只听嘎嘣一声脆响,一条半指宽度的缝隙便露了出来。卢伢子站在正面举起手电往里照了照,脸上的惧色顿时变成了喜色:“黑大哥,这棺材里边用光一照金灿灿,虽然看不清是啥玩意,不过肯定都是些个好玩意啊!”
一听说里边有金子,我身上也来了力气,咬紧牙关加大力道又将棺盖翘起来一段。不过金丝楠木是所有木质材料中最为沉重的一种,所以才有‘贵重’这么一说,寓意着又贵又重。这块看似普通大小的棺盖少说重量也得有个上百斤,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能微微抬起一指已经实属不易。
虽然说了不用卢飞脚上手,不过这明显就不是两个人能干的活,所以卢飞脚也拿起自己的工兵铲加入战斗,走到我身边将铲子插进缝隙之中,两人使出吃奶的力气合力压了下去。
力道加大,棺盖的打开程度也跟着变大,很快就达到了二十公分。卢伢子拿宝心切,等棺盖打开的足够宽之后立刻将胳膊伸进去摸了一把,接着将一尊金色的龙纹酒杯拿了出来。
龙纹酒杯是皇上的御用酒杯,高12厘米,宽8厘米,两侧各有一条金龙形状的杯柄,通体使用黄金进行打造,单单是这么一个玩意,拿到古玩市场上随便随便就能卖出个天价!
尝到了甜头,卢伢子心里也不再害怕,将背包拎到近前把龙纹酒杯扔进去,继续伸手去棺中乱摸。很快又是两个龙纹酒杯被取了出来,还有一尊琉璃观音像以及两个彩釉花瓶,零散的珠宝首饰更是数不胜数,很快干瘪的背包就鼓了起来。卢伢子一边压着工兵铲一边出声提醒:“伢子,差不多就行了,忘了老子当初是怎么教你的,莫贪心!”
卢伢子点了点头,将背包套在身上,举起手电最后在墓中扫了一圈,却再次把胳膊伸了进去:“老爹,黑大哥,你俩再坚持一下,那里边还有个龙纹酒壶,更刚才的龙纹酒杯凑成一套,这玩意可就是天价了!”
卢飞脚想要开口阻拦,见到卢伢子已经把胳膊伸了进去也只得默许,催促着他手脚麻利点抓紧时间。
我们站在棺材两侧,在这个角度只能依稀看到棺中四周似乎堆满了各种金银物件,中间用一张金丝布毯盖着个什么东西,从轮廓上来看应该是具尸体。那尊龙纹酒杯靠在棺材的最里侧,以卢伢子胳膊的长度根本无法摸到,他只好深吸一口气提臀收腹直接将上半身都探了进去!
探进去半个身子,卢伢子肥硕的身体立时挡住了我们的视线,我正想催促他速度快点,还没等张嘴就觉得整口棺材都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巨大的力道通过铲把震得我虎口发麻,坚硬的工兵铲铲尖也完全变形,棺盖瞬间闭合将卢伢子拦腰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