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花束植物种类繁多,错落有致地排开,让人眼花缭乱。
林岁岁有些苦恼。
栖霞路这套房子是出租房,她回国没有几天,才刚落实工作,手头也没有什么积蓄。
只是先随便住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搬家。
若是养些娇贵花草,怕是侍弄不好。
万一要换房子,搬起来也麻烦。
踟蹰片刻。
她下定主意,“麻烦,给我拿两盆仙人球吧,尽量不用浇水的那种。”
正好,视觉上能填充空间不说,还能吸点油漆墙纸残留甲醛。
一举多得。
老板娘很快给她挑好,装袋。
林岁岁道过谢,摸出手机来付钱。
“叮铃——”
这时,门边有风铃声响起。
一个男声从后传来,“满满,我来了。”
林岁岁同老板娘一起扭过头去。
看清来人长相之后,她怔愣一下。
拧起眉,盯着那男人,“你……”
男人也跟着愣了愣。
两人对视许久。
“班长!”
“林岁岁!”
异口同声。
实在巧合得叫人咋舌。
……
与陈一鸣尴尬碰面之后,林岁岁放弃了那客生煎。
干脆和老同学走进隔壁火锅店,客套寒暄起来。
点过菜。
陈一鸣拿了一杯茶,端在手中,眼神不自觉细细打量起她来。
良久。
他长长叹息:“林岁岁,你真是变了好多。”
不仅仅是容貌的改变,林岁岁整个人都算得上脱胎换骨,比高中时期要大方许多,气质中,少了许多怯懦和小心翼翼。
只剩下表情之中,偶尔,还会露出一丝温柔腼腆。
毕竟,八年了。
时光飞逝啊。
闻言,林岁岁笑了笑,说道:“班长,这应该是夸奖吧?”
“当然是夸奖。”
“谢谢。你也是。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免有些好奇。
陈一鸣答道:“花店是我女朋友开的。”
“哦!恭喜你。还有,女朋友很漂亮。”林岁岁真诚地说。
“哈哈哈哈……”
两人是半道同学,一共只一起上学不到一整年,说不上有多深感情。
不过,到底是坐了一阵同桌。
加上多年未见,有了青春时光滤镜,还不至于太过尴尬。
火锅端上来,热气腾腾。
隔着锅底,瞬间拉进距离。
陈一鸣问她:“那会儿,你突然退学,大家都还挺惊讶的。后来你到哪里去上学了啊?”
林岁岁顿了顿,下了一筷子蔬菜,轻声笑答:“出国去了。”
“那是才回来?”
“嗯,没几天呢。”
陈一鸣点头,“去年我们还开班级聚会了。我听说,你和姜婷也没联系啊?”
“……”
林岁岁收了笑。
一点一点沉默下来。
怎么会没有联系呢?
她刚到国外,张美慧只陪了两周,就不得不回国、处理公司事务,将她一个人留在陌生国度。
肤色不同。
语言不通。
也没有朋友。
加上她这胆小敏感性子,无论走到哪里,都害怕有人在偷偷议论她什么。实在是手足无措、难以习惯。
午夜梦回时,她一个人睡在apartment小床上。
闭上眼,都觉得害怕得发抖。
终于。
忍无可忍之下。
林岁岁鼓起勇气,给姜婷拨了个越洋电话。
然而,不过一声“喂”,姜婷听出她声音,当即将电话重重挂断。
似乎是对好友不告而别、进行了死刑宣判。
“嘟嘟”声从听筒里传出来。
她握着手机。
忍不住、红了眼眶。
……
陈一鸣见她表情不太自然,很是体贴,没有再多问什么。
不提往事。
两人聊起工作。
林岁岁这次回国,不过两三天,已经在培训机构里签好入职协议,带小朋友学英语,每周十个课时、20小时,再配合解决一些家长问题。入职月薪一万多,交五险一金,要是家长买课还另有提成。
陈一鸣说:“现在教育机构是很赚钱的,你还是标准镀金海归。这工作很好啊。”
林岁岁笑了笑,“是啊。是不错。”
有钱。
也不算太忙。
只是,从前那个、立志要拉一辈子琴的小姑娘,到哪里去了呢?
……
月上柳梢。
陈一鸣女朋友关了花店,找到火锅店来。
还不忘给林岁岁拎了一束满天星。
“没想到是陈一鸣的老同学,这么巧,也没什么准备。这束满天星送给你,放在家里,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
林岁岁推辞两句,客客气气道谢之后,还是收下了。
总归离得近,以后有机会再光顾。
没有再打扰这对小情侣。
她站起身,同两人道了别,打算回家。
脚步踏出店外。
面前,高大身影将路灯光线遮挡,也将她去路严严实实拦住。
林岁岁仰起头,见鬼般、瞪大了眼睛。
“薛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薛景戴了一顶黑色鸭舌帽,克罗心的短袖配上破洞牛仔裤,手腕上套一根细细银链、缀着一个小铃铛,隐隐约约,似是已经生出锈迹。
比起高中时期,杀马特味道收敛许多。
但好像,还是没能完全根除。
他脸上没什么笑意,顺手拎过林岁岁手中袋子,目光在那束满天星上游移一瞬。
顿了顿,轻轻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