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裴泽把脚收回,起身绕过他走向卧室的落地镜,随手整理着衬衫袖口,“不过,这段时间你可以回去,等风声过去一阵再回来。”
萧慕慢慢的回头,看着他笔挺的背影,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回来。
庄裴泽似乎想了想,回头道:“你身体没有问题的话,最好今天晚上就动身,反正在这里你入院更麻烦,现在到处都有人跟拍。”
萧慕撑起身子,低低地说:“我很好,没有问题。”
他的胃一向不好,只要不按时吃饭就总是这样。
他突然看了看庄裴泽,“我现在就可以走,但是你能送我吗?”
庄裴泽思考了一下,“我打电话叫私人医生过来给你检查身体,如果没有大碍你就坐最早的航班走。”
“你能不能送我?”萧慕又问一遍。
庄裴泽定定看着他,最后转身道:“我先回公司,如果医生检查没有问题就通知我,我送你去机场。”
萧慕终于低下了头,软软的靠在床上,如果自己不再回来,那么今天就是他们最后的相处时光了吧。
医生赶来为萧慕检查过后只是开了一些养胃的药,下午,已经收拾好行礼的萧慕由助理送下楼,庄裴泽的车子就停在门口。
“上车,”庄裴泽降下玻璃说,“已经有人开着你的车出去吸引了大部分记者的目光,但我们还是要抓紧时间。”
萧慕犹豫了一下,开门坐上副驾驶席,虚弱的靠在椅背上。
庄裴泽将车子发动,平稳的开了出去,在路上几个转弯就甩掉了疑似尾随的记者。萧慕侧头看他一眼,他仍旧紧绷着面孔,双唇紧抿。
安静的行驶了一段后,庄裴泽打开了车上的电台,开始放的是一些轻音乐,萧慕似乎很讨厌这些穿插在他们之间的声音,他赌气般一直换着频道,直到突然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才愣了一下,随后缩在座位上安静的听着。
这首歌萧慕听过,但都是女声的,这个男声版本格外低沉磁性。
“盼我疯魔还盼我孑孓不独活想我冷艳还想我轻佻又下贱要我阳光还要我风情不摇晃戏我哭笑无主还戏我心如枯木赐我梦境还赐我很快就清醒与我沉睡还与我蹉跎无慈悲爱我纯粹还爱我赤裸不糜颓看我自弹自唱还看我痛心断肠……
男声低低的吟唱充盈了车内,庄裴泽仍专注的开着车,萧慕蜷缩在座位上,低垂的睫毛间闪着细碎的微光。
“请我迷人还请我艳情透渗
似我盛放还似我缺氧乖张
由我美丽还由我贪恋着迷
怨我百岁无忧还怨我徒有泪流……”
车子停下的时候,萧慕才惊觉已经到了。
“我走了……”萧慕说。
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身前突然递过来一个黑色的盒子,庄裴泽正拿着盒子边缘,但是目光仍是正视着前方。萧慕看他一眼,默默接过来,打开后见里面是摆列整齐的一套手工雕琢的西洋棋,已经上过漆了,棋子在盒子的阴影里也带着哑光。萧慕抬起头呆呆的看着旁边的人。
“下车。”庄裴泽说。
萧慕合上盖子,下了车呆呆的站在门口。助理们也赶忙从后座下来取行李。
庄裴泽伸手把副驾驶的车门关上,“记得回来。”
随后车子利落的掉头驶离,看着车尾渐渐远去,萧慕捏紧了西洋棋盒,突然很想绝望的大叫一声。他感觉自己落进了一张网里。
他很想把棋盒狠狠的扔向他的车尾,任那些棋子飞落,然后对他嘶吼捡回自己的尊严,告诉他,他萧慕不会回来了!他不会再任他摆布驱使,什么也不能阻止他奔向自由!
可是,他做不到……
他只能看着车子远去,任那张网越收越紧。这世上最大的绝望,莫过于对自己绝望。萧慕始终想不通,为什么爱会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还要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