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很温和,像是长辈安抚晚辈,孟大小姐好像这时候才注意到他,傻呆呆抬起头来,愣了一下,很快抹去脸上的泪水,恭敬的对林瀚去了屈膝。
“林大人,民女失礼了。”她脸上还挂着泪痕,柔柔弱弱的声音为她增添了几分我见犹怜。
林瀚抬了下巴,笑着再问:“这女子是襄阳孟氏之人?”
孟大小姐咬着唇瓣点了点头:“今日元宵灯会,我昨个儿病着了,二妹妹说要出来为我买花灯。”
“我在家中左等右等不见她回来,又听说元宵灯会发生了乱子,派人出来巡
这才打听到有个红衣女子也死在了乱子中,我二妹妹今天好巧不巧穿的也是红衣,我……我急急忙忙来找,哪知道……哪知道……”
孟大小姐说着说着就掉下泪来,紧接着情绪失去控制,放声大哭。
几乎在她说完的那一刻,门外又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孟大少孟二少急急从外头赶来。
林瀚一下眯了眼,眼见着两人红着眼到自己面前见礼。
林瀚挥手让他们继续做戏,等戏做完了,孟二少这才满脸悲痛看向林瀚:“相爷可否恩准草民带妹妹回府?”
林瀚面无表情摇了摇头。
孟二公子脸上染上着急:“相爷,这是为何?”
林瀚笑道:“此女刺杀安王,既然她是你襄阳孟氏之人,那今晚的刺杀必定与襄阳孟氏逃脱不了关系。”
林瀚此言,惊得停尸房里的哭声戛然而止。
一阵凉风吹来,阴冷的让人恨不得裹紧身上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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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将满心担忧的林夫人哄回去,柳柳抱着被角躺在床上。
她今天累极了,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累得厉害。
柳柳很困很想睡,可她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全都是侍卫为了保护她给她挡箭倒在她面前的场面。
柳柳又惊又怕,眼泪不自觉从眼角流出。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窗边传来细碎的声音。
柳柳吓了一跳,连忙抱紧了被子,她以为是自己神经崩的太过,这才听岔了,没料着小声的敲窗声再次传来。
柳柳连忙抱着被子坐了起来,抹了一把眼前的泪水,咬着下唇朝窗边看去。
今天的月光格外透亮,透过窗纱,柳柳看见一个阴影打在窗边,她一下睁大了眼睛,不自觉往后缩去,敲窗声又再次响起,很耐心,很有节奏。
柳柳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掠过一抹光亮,手脚并用爬起来,趿拉着鞋子走到窗边,小心翼翼把拴着的窗子打开。
才打开了一条缝,一只手就伸了进来直直覆在柳柳握在窗上的手背上。
略微冰冷的感觉带来熟悉的触感,紧接着,外头又生来另一只手将窗子完全打开,眨眼的功夫萧靳就从窗外了进来,重新将窗子关上。
柳柳没想到他会来,惊讶的微微张开嘴。
萧靳用指腹在她侧脸上刮蹭一下,一下感受到未干的泪痕,他蹙着眉头道:“睡不着?”
她本就胆子小,他就是怕她会怕的睡不着这才来看一看,她真吓着了,还偷偷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
柳柳连忙捧住萧靳的手,一下过去搂住他的腰,靠在他强健有力的胸膛上,小声道:“有点怕……”
和公子待在一块儿,她心头的恐惧感好像褪去了不少。
萧靳难得见她这样乖巧自己靠过来,没怎么开心,心情又糟糕了些,他扶住柳柳的肩膀,对她话里的有点两个字表示强烈的质疑。
若真只是有点,这会儿她脸上就不该染着泪珠。
萧靳俯身将柳柳拦腰抱起,把她放到床榻上,自己动作飞快开始解衣裳。
柳柳被他吓了一跳,抬头就见他开始扒拉衣裳,连忙捏着被角:“公子……今日……今日不要——”
“要什么?”萧靳拉着腰带的手顿了顿,居高临下地看着花容失色的柳柳,一下被她气笑了。
柳柳红着面颊,捏着被角的指节微微发白,她视线不自觉乱喵,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下直起腰来,看着斜睨着她的萧靳,面颊瞬间炸开绯色。
她她她……她好像想太多了……
“恩?要什么?”萧靳将腰带扯开,随手把外袍丢在架子上,掀了被子上榻。
柳柳面颊红的要滴血,想也没想扯开被子,把整个人裹进去。
真是太丢人了!她怎么就想到那去?
萧靳见她要当缩头乌龟,轻笑一声,把她拢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臂弯里,难得不再作弄她:“乖,我在,好好睡。”
他声音沉沉,带着别样的魔力,柳柳只觉得心头一阵安宁,乖乖在漆黑之中靠在萧靳的胸膛上。
她刚要闭着眼睛入睡,忽然撑着手臂爬起来,急急忙忙道:“你受伤了,离我远些。”
柳柳虽然知道自己睡觉老实,但总有不小心的时候,若是压着的公子,让他伤势加重可怎么好?
萧靳伸手束住她的腰肢将人拉下来:“在右边,先生已经处理好伤口,伤的不重,乖,好好睡一觉。”
柳柳听此,这才犹豫着靠上萧靳的胸膛,她掌心轻轻放在他的胸口上,听那一声又一声强劲有力
的心跳,乖乖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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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二少提了提嘴角,不过眨眼的功夫僵硬的脸色就变了回来,他讪讪笑一声:“相爷这话何意?我二妹怎么就成了刺杀安王殿下的人?”
孟二少一句话说完,似乎不太能接受这个罪名,他皱着眉头,声音里带了不悦:“相爷,便是您位高权重,也没有随意栽赃人的道理。”
林瀚见他变脸比翻书还快,各种情绪信手捏来,提了提嘴角:“栽赃?本相办事向来公正廉明,从不污蔑于人。”
孟二少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他道:“既然相爷办事公正廉明,那还请拿出证据来。”
“舍妹遭逢意外横死,与我们一家已是巨大的打击,相爷若是拿不出证据,襄阳孟氏就算是拼上全族的性命,也要到陛下面前讨个公道。”
孟二少几经思量,还是决定把林婳的尸身认回去。
这些日子,他为了给林婳的出现做铺垫,将她安排为意外身亡的孟二小姐,京城里不少人都见过她。
如今她死在元宵灯会上,襄阳孟氏如果什么都不做,等萧靳给林婳扣上刺杀的罪名上门兴师问罪,襄阳孟氏会彻底陷入被动的局面。
将林婳认回来,把林婳变成一个受害者,襄阳孟氏可以把损失降到最低。
在这世界上,敢威胁林瀚的人都已经去见了阎王爷,孟二少这么说,林瀚不怒反笑:“孟二公子,本官很想知道,本官做当成亲生女儿养了十几年的林婳,怎么就成了你襄阳孟氏的二小姐。”
林瀚此言一出,完全将牌摊倒,孟二公子的脸色终于绷不住,他扯着嘴角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相爷说的这是什么话?草民怎么听不大懂?”
“林婳?躺在这儿的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相爷如此说话是非要把刺杀安王殿下的罪名摁在我们襄阳孟氏头上了?”
孟二少知道自己不能在此时露了怯,他忽然后悔自己去把林婳带来,如今林婳不仅没有发挥她该有的用处,甚至还让襄阳孟氏陷入泥沼。
林瀚头也没抬一下,冷冰冰对着身边的京兆尹吩咐道:“襄阳孟氏图谋不轨,不仅意图刺杀安王殿下,甚至私造战船!来人!拿下!押入天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累死,先更一章……
明天更五章一万五flag,没做到给你们发红包,请监督我!!!我可以!!!
明天应该能结婚婚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98章 冰冷
私造战船!
孟二少听到这罪名,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
他猛的抬起头看向林瀚,只见他嘴角微微翘起。
倾刻间,一道电光在孟二少脑中掠过,他想到了什么,死死睁大眼睛,眼珠好像要脱框而出。
孟二少咬牙切齿道:“相爷果然好手段!”原来不是他在算计他们,而是他们在算计他。
孟二少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襄阳孟氏船坞里刚建造出来的上船此刻全都变成了战船。
原来,原来是这样。
襄阳孟氏想要掌控海上航道,去往其他国家,利用舶来品赚取两个国家之间的利益差谋取暴利。
林瀚知道了这事,早在暗中布局。
他就说,慕渝怎么这么巧在襄阳孟氏船坞里相传的建造出现难题时冒出来。
他虽有心招揽慕渝,可慕渝和林瀚的关系不是秘密,他在表面上慕渝锲而不舍,私底下却收拢了一大堆造船巧匠。
他以为自己的计划□□无缝,却没想到自己只是落入别人圈套的无头苍蝇,根本不知道死到临头。
林瀚眉头都没动一下,他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留给被侍卫扣押的孟氏三兄妹。
孟二少却忽然大笑起来,笑声近乎癫狂。
林瀚不是对付不了他们,而是这么多年来碍着陛下的态度不动手而已。
如今,大魏朝局稳固,国库充盈,只要不出意外,大魏最鼎盛的时期将要到来。
襄阳孟氏的存在对朝廷可有可无,甚至被扣押上意图造反的罪名后,襄阳孟氏这十多年来积攒的万贯家财全要被抄入国库。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来,襄阳孟氏不过是在为萧氏皇族做工!
果真是为帝者!
孟二少大笑过后颓然瘫倒,他身边的孟大少和孟大小姐已经吓傻了。
林瀚不觉愉悦,甚至心情糟糕,到底还是他太疏忽,才没察觉到孟二少在私底下策划了一场刺杀。
若知如此!他必定提早送襄阳孟氏去见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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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孟氏完了,再多的家财也没有办法将他们头顶上造反的名声挪开。
正月十八,襄州知州率兵围了襄阳孟氏,查封襄阳孟氏所有产业,在襄阳孟氏的船坞中搜出刚刚建造好的三艘战船。
证据确凿,大魏第一皇商轰然倒塌,当晚,辛劳了半生却只风光了数年的孟氏太夫人亡于寝室。
后有传言,孟氏太夫人死时躺倒在地目眦尽裂,屋中无一人看守。
“嘭!”□□砸在屏风上连同屏风一起倒塌碎裂的声音在武王府侧院响起。
院中婢女听到动静想要进门查看,却被武王贴身近卫为一刀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