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安平悄声无息的过去,夜承赫尚未发觉,只是在富察安平躲过研磨那一刻,吃了一吓:“谁!?”
待看清是富察安平,夜承赫不免微惊:“怎么又是你?”
“听闻皇上不肯歇息,没日没夜,那些个奴才急的和什么似的,巴巴的跑去长春宫,就找了我来。”富察安平如实相告,夜承赫诧异的看着富察安平:“为何这时辰,你也不睡?”
“换了地方,睡着不习惯,便有些晚了。”
夜承赫不知为何,也不恼怒,只觉着,这丫头这么看着,倒也好看,宫中爱穿素色衣裳的少,这偏白色的更是无人喜爱,虽说这些日子是贵妃新丧,阖宫上下,无人敢穿的艳丽,但到底贵妃不比皇后,没有阖宫穿白的道理。
别管夜承赫再怎么任意妄为,总也不能命人跟皇后大丧的时候一样,阖宫上下全都赶制一趟丧服,便也叫他们穿着素色即可。
只是引起后妃不满,无人敢说,却都大多表现在脸上,只是这富察安平瞧着不同,总觉得是真心喜爱素色。
毕竟,就连鞋子都穿素色的,实在少见的很。
“你以为你来了,朕就会歇下了?”夜承赫实在不解,虽说午膳那时,这女子确实几句话哄得夜承赫用了膳。
但这不代表,这女子时时刻刻都可以哄得住夜承赫。
“皇上不睡便不睡,我从不强求,总不过是在这儿陪着,一晚上也好,两晚上也罢,时间多的去,女子入了紫禁城,都为了可以伴君一生,我这倒也算是乐得自在!”
富察安平这番话,夜承赫到没想到,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犯困:“你知道,从前朕连夜批折子,贵妃怎么劝说朕么?”
“不知。”
“贵妃总说,朕不睡,她也不睡,陪着朕,等朕累了,便一快歇下,朕心疼贵妃,总是这般与她歇下了。”
不知为何,总觉着,面前女子,与夜承赫挚爱贵妃,真的很相似。
宛卿,你去了,若不会回来,朕还可有人陪伴?
“皇上若是念着贵妃,那便听了贵妃的话,歇息吧。”
富察安平说着,便自顾自的收了紫檀木案上的宣纸,看也没看:“挽诗明日可以写,悼词明日可以想,累坏了自己个,有的是人心疼,皇上是一国之君,总不能太过任性。”
除却贵妃,似乎夜承赫还没有遇到过敢训斥自己的人。
“你到厉害,还敢挑起朕的不是?”夜承赫略带恼怒。
富察安平整理好那些带有心血字句的挽诗,置于一旁:“皇上可不是晕溃之君,这些道理,且不用人说,皇上自己也懂。”
富察安平不过胆大些,若是被夜承赫觉着有趣,便算赢,若是输了,便是一死,只能认了吧!
“也别总想着拿贵妃便可以左右朕。”话虽这样说,但终究,手上的动作,还是停了。
夜承赫记得贵妃的那些话,贵妃不喜欢夜承赫做的,夜承赫总也不做。
瞧见夜承赫听了进去,富察安平便不打算多待了,只服了身:“望皇上保重自己,有些晚了,我便回了。”
说罢,便自顾自的起身,离开了。
看的夜承赫不免震惊,倒是个没有规矩的丫头!
出了养心殿,院子中的吴书来瞧见富察安平,不敢起身,却是用膝盖迎了过去,拦截下了富察安平:“二小姐,怎么样了?”
“别跪着了,进去伺候吧,怕是皇上要歇息了。”瞧着吴书来这样,总是心生同情,这般说了,富察安平便自顾自的离开了养心殿的院子,吴书来先是一愣,随后便赶忙对兰翠道:“快送富察嫡二小姐回去!更深露重,别叫富察嫡二小姐一个人走了那夜路!”
兰翠听得,赶忙跟了过去,吴书来瞧着富察安平的背影,最终只是叹息,到底也是有福气之人,或许只是几句话,便管用了!
果然,夜承赫当晚很快便歇下了,这些事情一字不漏的传入了太后的耳中。
慈宁宫,太后望着刚刚入睡的三阿哥永璋,端坐在永璋床前不远处,听着来人一字不漏的叙述今日之事,眉头微促:“怕是宫中,要多位厉害人物了!”
“皇额娘,皇上睡了,永璋也睡了,您也别熬了。”娴贵妃乌拉那里莉樱这些日子那日不是陪着熬了大半宿?总觉得自己个的身子都快要垮了!
太后便被乌拉那里莉樱扶着起身:“倒也是,哀家这岁数尚且不小了,可真和你们折腾不起了!”
不自觉中,乌拉那里莉樱倒也是松了口气,等会儿太后歇下了,自己个倒也可以回宫歇息了,这富察家嫡二小姐虽说不知是为什么人物,不过到底厉害,刚一入宫便哄得皇上用膳歇息,想必之后这几日他们都可以睡个好觉了!
不管如何,暂且也觉得是件好事,只是日后如何,便是日后的事了!
第二日一清早,贵妃守丧最后一日。
富察花月本是想要挣扎着起身前去,却被早早起身的富察安平拦下:“阿姐身子不成,便留在长春宫将养,不过一位贵妃,不比拼死拼活的不要了自己的身子!”
富察花月却只摇头:“不成!高宛卿是皇上最在意的女人!皇上先前逼着阿姐去给她守丧,阿姐便是无从拒绝!现如今,阿姐这身子骨虽是不成,却也得忍着,挺着!总不能惹了皇上不悦,比起皇上,阿姐这身子,算的了什么?”
“阿姐,你爱皇上么?瞧着富察花月这幅模样,富察安平冷不防的问道,复查花月微微一愣,似是没能想到,富察安平居然是问了这个问题,只是沉默半晌,却也只道:”阿姐也不知,可能是爱吧!阿姐与皇上少年夫妻,多年来携手共度,虽说自从高宛卿入府以来,皇上便是没有从前那般对待阿姐了!但到底阿姐对皇上的心不曾改变!”
“阿姐,爱谁人,不如爱自己。”富察安平说着,便冷冷的扫向了一旁守在床前的慧心:“照看好皇后娘娘。”
“安平!你去哪里!”瞧着富察安平转身打算离开,富察花月哑着嗓子叫道:“这宫中可不是家中,你不可随意!”
富察安平却是连脚步都不曾停顿:“若是我有能力将这宫中变得如同我在家中那般随意呢?阿姐,你是否会过得轻松一点?”瞧着富察安平没了身影,富察花月最终却也只得落寞了眼神:“慧心,若是当年,入府的是安平,想必她便不会活的这么累!”
“娘娘,二小姐当年才不过五岁,怎可入府?”慧心是宫中老人,不是富察花月的陪嫁,富察花月的陪嫁也是个老嬷嬷,入宫没几年便去了,只是不知富察便为何给这两位嫡小姐皆是老嬷嬷伺候,慧心是当年雍正年间入宫的,这一晃儿也十多年了,伺候人有了经验,便被太后指派给富察花月。
太后向来对富察花月没有多大抵触,慧心也自然不是派来监视富察花月的,富察花月向来没有坏心眼,多是慈善,慧心也是真心实意跟着富察花月。
只是可惜,昨日见了富察安平,打心眼里觉得这做妹妹的更适合皇宫,最姐姐的……到底仁慈过多,妇人之仁!
富察花月叹了口气:“是啊,若是当年,六阿哥也寻了福晋,便是有了安平的份……只是啊,阿玛到底看得清时局,六阿哥虽说与安平同龄,却是难以继承大统,阿玛留着安平,总归是有一日要送进来的!”
慧心自是不明白那些事情,只是觉得,富察花月,富察安平两姐妹似乎对他们阿玛更多心思。
“皇后娘娘,今后二小姐入宫,帮衬着娘娘,岂不好些?”
“是啊,好些!旁人,总比不得自家妹子……听说,阿玛的姨娘,又生了个女儿……”
养心殿。
吴书来瞧见是富察安平,也没敢拦着,只赶忙迎上去:“奴才参见富察嫡二小姐,不知嫡二小姐来此何事?”
“皇上醒了?”瞧了一圈,这一大清早的,养心殿倒是比往日平静。
吴书来摇头:“还没,尚且睡着,许些日子没歇息的这么好了,奴才们不敢叫。”
富察安平点了点头:“那哭丧何时开始?可等皇上醒了?”
吴书来虽不知道复查后安平为何询问这些,但是却不敢不答:“不等皇上醒来,到了时辰就开始,皇上醒了,便禀报一声即可。”
“那今日晚些,等皇上醒来在开始吧!”
“什么?”
吴书来似是没听明白一般,瞧着富察安平,满是难以置信,面前的这个女子,年纪尚小,虽说是皇后娘娘的妹妹,却也不过皇后娘娘一半的年纪再多不过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