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情很感谢你,但是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所以接下来的事情,还是交给我。”江百里一边说一边脱掉上衣,那模样大有要和对面同归于尽的架势。
而汤应元见他这副模样,也哈哈大笑,歪过头嘴里不知道叽哩哇啦地说了些什么,那些摩拳擦掌的打手都纷纷退出场地。
很明显,这两个人竟是打算就在这里来一场决斗。
杨没本打算阻拦,可是江百里突然一伸手将他搂到身后,自己像一发离弦的弓箭一样朝着汤应元就冲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汤应元也在同一瞬间冲到,两人凶猛地一撞之后,都同时用右手抡击,然后再回撤一段距离。
刚才还有些许担忧的杨没,突然就安心下来,因为这两人用的招式竟然是一路,看起来竟然是师出同门。
“这么多年你还是只会这两招。”汤应元开口嘲讽。
“你不觉得这才是我没有藏私的体现吗?当年我教你的时候如果仍然留一手的话,现在你哪里是对手?”江百里硬生生推开对方。
两人憨斗的时候,杨没的注意力逐渐被山腰处的那个小营地所吸引,太阳已经快要到中天,下面的那些小帐篷也格外显眼。
“别的不说,单单是让下属布阵的时候带上帐篷这一手,就可以称得上是深思熟虑,能有效避免他们向上观望。”杨没的视线掠过营地之后,心里面不禁产生这样的想法。
突然,东南角上的那个帐篷门帘被人掀开,原来现在已经到正午,按照江百里之前的说法,下属们该竖阵旗以开阵。
刚才就已经说过,江百里不过是看过几本没用的古书,硬是学些三脚猫的功夫来混淆视听,摆的这个破阵法也是莫名其妙,根本没什么用处,所以杨没也打算理会。
只不过,旗帜竖起来的时候,杨没还是长点心眼,他可不希望山下的人看到山崖之巅的打斗,然后冲上来卷进这场风波。
但就是这一眼,他看到了阵法的猫腻。
“怎么回事,连个阵旗都用的是八字旗?如此粗糙的阵眼,他到底想干什么?”一阵疑惑后,杨没终于发现阵法是反的。
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江百里不是不懂,而是主动将阵法的顺序和方位以及祭祀要素全部更换,用的居然是一个彻底反过来的阵法。
“江百里,你为什么要用反阵法,谷道祭祀一旦反过来用,是会献祭活人的,那个阵旗上的八字,到底是谁的?”根本来不及多想,杨没朝打斗中的江百里大吼一句。
正在拼斗的江百里被他这一吼,突然一个分神,出招慢一步,被汤应元一巴掌打在肩上。
得手后的汤应元不但没有继续追击,反而还脸露犹豫,很明显他也听到杨没的话,注意力不禁也转到山腰上。
太阳照在那个大阵上,旗帜被投影成一个指针,每一个方位就好像时钟的一格,这个阵法就像一个倒计时。
大部分的阵法一定需要有修为的人方能启动,就算有人摆出也起不到作用,但是谷道却不同,《小周天幻心阵》记载,这是凡人唯一可以和天道沟通的阵法。
“本是用来祈福的阵,一旦反过来布置,就会变成‘骨道’,那面八字旗就是最好的解释,献祭的人会受到诅咒,不得好死。”杨没知道汤应元不明白个中含义,还特意解释。
江百里肩膀上挨过一拳后,坐在崖壁边,略微调息之后已经平复,听完杨没的话后,他的嘴角泛起苦笑。
“没想到你还懂这个,不用猜,那个旗帜上的八字,是我的。”
“你居然要诅咒你自己?”杨没吃惊不小,本以为这个所谓的阵法是江会长力求心安,却没发现他一开始就是求死。
“我以为最近的这些事件都是厉鬼索命,所以我才特地带人布置,自己走到这个崖壁上来,想做个了断。”
江百里说话时非常平静,而汤应元也不知何时停下动作,站在一旁听他们谈话。
“这些东西终究是玄虚,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心灵,如果真的做恶,报应总会到来。”杨没轻叹一口气,他知道江百里这样的行为算是在默认自己当年的罪行。
“杨先生,我想拜托您一件事。”江百里突然抬头看着杨没。
“江会长不用客气,直说吧。”
“我当年做的错事,今天应该是逃不过去,只是我心里仍然记挂儿子,他跟我不一样,不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以后还希望您多多帮忙照顾。”
杨没都不知道这句话到底该怎么接,就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
江百里见杨没同意,才又转向汤应元说:“我们互为老师,亲如兄弟,你出事的这些年,我也变化太多,今天能死在你手里,我也没有怨言,只希望这件事以我为结束。”
大家这才明白,江百里苦心布置这个阵法,又挑选草岗山上的这座孤坟作为终点,原来就是想让事件彻底结束。
汤应元的嘴角微微一动,但是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过去的一切在脑海里回放过后,说原谅是不可能,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连恨也恨不起来。
“我只想问你一句,那个药是你配的嘛?”
然而他的这句问话并没有得到答复,江百里说完这些后,直接从崖壁上向下一跳。
杨没万万没有想到江百里做事竟然如此偏激,但因为距离的原因,根本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刮断崖壁上的树枝,像一发炮弹似的越来越快。
汤应元站在崖壁边上,一脸震惊,按说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全是空虚。
“这种落差下去,人根本就没法活,但我总觉得怪怪的,他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在这个时候自杀,除非他本就知道你根本没死。”杨没急慌慌地说完这句话后,调头从小路往山崖下追去。
也许是杨没的话让汤应元想到什么,只听他自言自语:“不可能的,权宾不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