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戚看她的小动作,眉尾不受控制地动了一下,好看的眼尾斜挑。
江晚儿甜腻地笑了一下:“你手里拿的什么?”
连戚将盒子打开,里面是带着淡绿色的半透明膏子:“您今日不该动手的,这药膏是我从太医院拿来的,能消肿化瘀。”
掌心朝上半举在江晚儿面前:“臣帮你上药。”
江晚儿尴尬地把手往后藏了藏,微微侧过脸,小声道:“哀家……没受伤。”
连戚保持着姿势不动:“不是说肿了么?”
江晚儿脸红,轻咬下唇:“哀家只是吓唬吓唬她们。”
不过,
江晚儿转过来,盯着连戚的脸看了半晌,上面隐约还能看到巴掌的印记,江晚儿眼神黯了黯,轻声问:“疼么?”
连戚把手收回来,合上药膏:“臣无碍。”
看他那淡然的模样,像没事儿人一样,也不知道是看淡了还是经历多了。
江晚儿:“拿来。”
连戚眼神里都是疑惑。
江晚儿:“药膏给我。”
连戚把手里的小盒子递给她,江晚儿用指腹沾了一些,抬手就擦到他脸上。
“你自己揉开。这两天事情多,你总不好盯着一张红肿的脸出门吧?”
连戚:“……太后娘娘,这个,不能敷脸。”
江晚儿:“……”
江晚儿臊的想直接找个墙缝钻进去!
什么叫马屁拍到马腿上?关键还被人点出来,实在是太尴尬了。
连戚抬袖擦了擦脸,嗓音一如既往的低哑温润:“臣回去用冰水敷一敷,明早应该就看不出来了。”
这一看就是有经验的。
江晚儿将手上的药膏揉在掌心搓了搓,觉得还挺香的:“这是太医院制的?盒子精致,味道也好闻,不像是出自太医的手笔呀。”
连戚眉眼柔了些许:“确实,此药膏是一名叫张瑞的侍人所制,先是在后宫流行起来,后来有宫妃也用,才被太医院知晓,后收录进太医院统一研制。”
江晚儿面露崇拜:“这么厉害?那名侍人呢?也进太医院了吗?”
连戚嘴角划过一丝苦笑:“未曾。”
江晚儿不懂:“为什么?”
连戚:“臣不知。后宫从不缺查不出缘由的事情。”
他语气太凉,江晚儿听出一身鸡皮疙瘩。
真准备再问问那张瑞的事情,被外面的通传打断。
“她找我?”
半夏:“是!人已经在外面了。”
荣太妃袅袅婷婷地进来,规矩又不失风情的行礼。
江晚儿给她看座:“不知荣太妃前来所谓何事?”
荣太妃笑得矜婉:“臣妾听闻外间都在议论遣散后宫之事,既然是太后娘娘您和本宫共同商议的,自然该多沟通,互通有无的。”
呀!这是来算账的么?指责哀家把她拉成同谋?咳,同伴?
江晚儿:“这是自然!太妃们毕竟在宫里服侍多年,自该妥善安置的。”
不就是装傻充愣比脸皮厚么?哀家自认不输给谁。
荣太妃心中气急,这丫头怎得如此厚颜无耻!
她明明那日什么都没答应,可愣是被她在朝堂后宫中都宣扬成与她共同商议,庆祥宫的大门都快被敲烂了!
双手在衣袖下掐紧:“太后娘娘说的是,只是不知这次的遣散的费用,您有什么高见?”
若是安抚不好,不说后宫,只怕前朝也会闹上一场,毕竟,后宫有几个是和前朝没有牵连的。
江晚儿搓了下手指,勾唇灿烂一笑。
四两拨千斤道:“这件事户部和礼部会酌情商议的,到底多少合适,他们这两日应该就会拿出章程来的。”
荣太妃:“……”还真是手段高明!这样一来,即便有不满,也是朝官们的决定。
其实江晚儿一点儿也没想那么多。
她就是觉得,这种事她就算说了也不顶用,还不如交给专门的人来决定。
“另有一事,本宫也想问问太后娘娘的意见。按照宫规,可有太妃九位。除了梁太妃和本宫,另四位诞育长公主的太妃外,还有三个太妃名额,不知您觉得该如何定夺?”
又下套?真是够了!
江晚儿头疼。
位分高的不一定不想出宫,位份低的不一定想出宫,按位份来定相当于直接剥夺了好些人的机会。
况且,嘉敏长公主的母妃和胡太妃同进退,胡太妃已经让人递来口信说不愿出宫。
最让江晚儿觉得稀奇的是,钱太妃居然也不打算出去!江晚儿本以为她该是最高兴,最想出去的。
结果她直接两手一摊,十分光棍道:“我就是好吃懒做还被人伺候惯了的,回去?我一个出嫁的商贾之女,你觉得出去我能受得了回家被那群人挤兑?还不如在宫里,有人敬着伺候着。”
夜里,江晚儿蜷着膝盖坐在罗汉塌上看着烛火摇曳,伸出一根手指在豆黄的灯火上拨弄。
这四个人算是宫里和她走的最近的几人了,虽然她们接近她都有目的,但是这并不妨碍江晚儿和她们相处,甚至还觉得有了她们,这皇宫也没那么大了。
手腕被人松松握住移开,均匀修长一触即离。
“太后娘娘,当心灼伤。”
连戚从盆架上端来水盆,撩着水浇在她的手指上:“可是有什么事让您烦心了?”
江晚儿盯着他虚捏自己衣袖的指尖,圆润整齐,泛着干净的粉红,有些迷茫地问:“还有三个太妃名额,钱太妃和胡太妃都不想出去……哀家好像真的做错了。”
用帕子给她把指缝都擦干,连戚温声道:“太后娘娘并没错,这是祖宗的规矩。如果您实在是难以抉择,不若让她们竟比吧。”
“竟比?”
“是。想留下的自然会用心比赛,至于技不如人的,那便是与后宫无缘。”
江晚儿:“!”
激动地抓住他的小拇指,江晚儿眸子里布满星辰:“连戚,你真是太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司公大人所取名【张瑞】get√
第18章 众太妃迁宫3
“我说你也太不厚道了吧?居然要我也参加比赛才能留下?”钱太妃来闹江晚儿惯了,毫不客气地捏开俩核桃,在她耳边一敲,咬牙切齿。
杨太妃在旁掩唇笑:“你的才艺可是冠绝后宫的,怕什么?”
钱太妃咔吱一下咬碎核桃仁:“那不是以前么?本宫都多久没练过什么琴棋书画了!”
“你可想清楚了,若是这次再藏拙,可能会输哦。”许太妃给嘉熙递了一块果脯,戏谑开口。
钱太妃看她:“许姐姐真打算归家?”
“嗯,我母亲年事已高,我想回去在她老人家膝下伺候。”
胡太妃有些汗颜,“许姐姐纯孝,再加上回府还有长兄照应,确实比留在宫中好。我倒是也像,只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家母多年前已去,如今父兄都在外任职,倒不如留下来陪玉云和嘉熙还有太后娘娘。”
玉云是杨太妃的闺名,能这样称呼,自然是关系匪浅。
江晚儿伸手蹭了下耳朵缓解气氛:“藏拙?钱太妃以前藏拙了么?”
许太妃失笑:“她啊,轻易不会展示才艺的,但能被先帝金口说冠绝后宫,定有过人之处的。”
老实说,江晚儿真没看出来!
怎么看她这性子和身段,都像个以色惑人的。
钱太妃好看的狐狸眼瞟她,俯身阴森森地开口:“别以为没说出来本宫就猜不到你在编排本宫!”
江晚儿狡辩:“哀家怎会做这种事!”
永慈宫里笑声一片,庆祥宫却哭声震天。
薛太妃上气不接下气:“荣姐姐,我相信你肯定是太后给逼得,你帮帮我,我不想被赶出宫。”
其他人有样学样,把好好的宫殿哭成了坟场。
荣太妃满眼哀伤,哽咽道:“本宫也不想各位妹妹离开,没了你们,本宫都不知道这后半生要怎么过!”
薛太妃顺杆往上爬:“荣姐姐,不是还有这次竟比么?你帮帮我们,只要我们能留下,以后任姐姐差遣。”
荣太妃:“妹妹这说的哪里话,就算你们不开口,本宫也会帮你们的。”
还有三个名额,留下的只能是她的人!
有了目标,后宫这几日走哪都能听到叮叮咚咚的乐声。
江晚儿带着秋桑和半夏在宫里散步消食,遇到好听的琴音或者琵琶声,总会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
转头回到永慈宫,就问孙嬷嬷:“现如今宫里可以奏乐了?”
孙嬷嬷垂首:“自是不能的!此乃大不敬。”
江晚儿心说可不是么?这一年的丧期都没过完呢,这群太妃是急红眼了吧?
于是,第二日江晚儿就以探讨竟比事由的接口传了礼部尚书胡简到永慈宫,连戚刻意带着他宫里转了一圈,临到永慈宫前,碰到了出来的秋桑,说太后娘娘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
隔日,早朝之上,胡简就对后宫太妃不守礼孝,弹琴奏乐的事宜上了折子。
于是乎,这些急红眼的太妃们还没参加比试,就已经被列在了遣散的名单上。
江晚儿坐在珠帘后面叹气:哎,钱太妃,胡太妃,哀家只能帮你们到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