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马和飙车一样,都是会上瘾的。
郁宁仗着天色还早,官道上半个人都没有,肆无忌惮的疾驰着。他眯着眼睛享受着扑面而来的狂风,甚至感觉到了微小的雪粒打在脸上,不过两盏茶的时间,前方就出现了一座小庙的剪影。
郁宁这是才让马匹减了速,一溜儿小跑的过去了,这些马都是为了长途跋涉准备的,耐力一等一的好,但要说疾驰能跑上两盏茶也差不多到了极限,等到马儿累了自然而然的停了脚步,恰好就到了土地庙的门口。
郁宁翻身下马,他出了一身的热汗,现在里衣里头全湿了,难受得紧。芙蓉也跟着下了马,她倒是面上无汗,一副轻松愉快的模样,经过了那一阵疾驰,脸上有一丝健康的红意,透露出一股子鲜活的劲儿来。她上前接过了郁宁手中的缰绳将两匹马系在了庙旁的树干上,道:“少爷,我们进去歇一会儿?”
“好。”郁宁应了一声,便率先走了进去。
这土地庙说破吧也不大破,至少四角齐全,头顶有盖,但若是说豪华吧,门口别说影壁了,连个明堂都没有,直直的对着官道。郁宁暗暗摇头,一看这个布局就知道这土地庙就没啥香火。
他一进门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进门迎面的那一尊土地像颜色都快掉没了,上面挂着几张蜘蛛网,彩幔残破,要是晚上,郁宁还真不敢进这种地方。不过这里头倒是有人的,他一进门,就有几人看了过来。
芙蓉跟在他身后进了门,看了一眼几个抱剑而坐的人,旁边还有一团已经熄灭的篝火。她也不理会他们,引着郁宁到了东北角上,又拾了点柴火生了个篝火供郁宁取暖。“少爷,此处寒酸也没有什么庙祝维持,您就凑合一下先烤烤火吧。”
郁宁不可置否的坐了下来,饶有兴趣的看着几个明显是江湖人士的抱剑人士,低声问道:“这些人也是来落脚的吗?”
“昨日夜里雪大得很,应该是路过的旅人来不及找地方投宿了吧。”芙蓉把身后的包袱取了下来,将里头的东西拿了出来,又把包袱皮给抖开挂在了绳子上,将他人的视线给隔绝了开来。郁宁这才发现芙蓉不知何时带了个包袱来,芙蓉微笑了一笑,把油纸拆拉开来,里面露出了一身崭新的里衣来:“少爷要不要换一身衣服?”
“好呀!”郁宁有衣服换也不嫌弃这破庙漏风,把里头那一身被汗浸透的里衣给换了下来,裹上披风,又凑近火堆,这才舒服得长叹了一口气。“芙蓉你真是贴心,少爷以后要是没了你该如何是好?”
“奴婢一辈子都陪在少爷身边。”
郁宁的眼睛看向了芙蓉的头顶,找到了那朵白色珠花,打趣道:“那你这朵白色珠花就扔了吧,少爷明日给你买个七色的宝石步摇戴?”
芙蓉娇嗔道:“少爷!我才不要!”
郁宁眉目弯弯,还欲打趣两句,就听外面有人嗤笑了一声:“不知哪来的大少爷,青天白日的打情骂俏的也不害臊!”
“古兄,少说两句。”又有人劝道:“出门在外,不要惹事生非。”
郁宁拾了一枝树枝拨了拨篝火,篝火不知烧到了什么,‘噼啪’一声,火便烧得更旺了。他心想着国师府的护卫再过个五分钟也该到了,便扬声道:“这位兄台说得在理,出门在外的,管别人的闲事作甚?”
郁宁隔着包袱皮自在得很,芙蓉见他去呛别人,不大赞同的扯了扯他的袖子:“少爷!”
外面那人阴阳怪气的道:“我说什么,与你何干?”
“这就对了,我说什么,又与兄台何干?”郁宁悠悠地道:“大清早的火气就这么旺,兄台不如到了长安府先找个郎中,开一帖药下下火气。”
“你……!”外头那人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旁边的人拉住了:“古兄!古兄息怒,没必要去招惹这等官家子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嘁。”外头人冷哼了一声,就没再答话。
郁宁见外面人不说话了,也不再接着去挑拨对方。若是他说其他的郁宁说不定也不放在心上,但是芙蓉这一看就是有心上人的模样,纵着外人口舌小姑娘嘴上不说,心里还指不定如何别扭呢。人是他跟前的人,又跟着他出门,他这个做少爷的其他不说,护着自己人再仗势欺人一把还是会的。
——虽然他觉得要是芙蓉她觉着忍不了,八成自己提刀就过去了,也用不着他多事。
嗯——!这么一算,他算是对方的救命恩人!大善啊!
郁宁想着想着自己没忍住美滋滋的笑起来了,芙蓉见他笑得开怀,疑惑的喊了一声:“少爷?”
“噗……没什么。”郁宁笑眯眯的道。
外头由远及近传来了整齐的步伐声和马车的银铃声,郁宁也没起身,问道:“我们出来多久了?”
“一个时辰。”芙蓉答道。
“那要不要休整一下再走?”
芙蓉略一思索道:“少爷,今日若是不加快赶路,晚上怕是到不了水云县,倒时便要在野外扎营了。”
“好吧。”郁宁起身用树枝挑起了包袱皮,外面的人一下子都望了过来,郁宁云淡风轻的走了出来,此刻外头进来了一个侍卫,拱手道:“少爷。”
“嗯。”郁宁应了一声,便带着芙蓉回了马车上,护卫面色冷硬,在寺庙内环视了一圈,随即上前将包袱皮收了下来,又用随身携带的水壶浇灭了篝火,这才对着室内诸人拱手道:“多谢诸位关照。”
说罢,他也跟着出去了。
等这侍卫出了门,方才说话的人脸色已经有些煞白了,他旁边的人低声说:“也是个二流高手了……居然与人做侍卫。”
“哼……自甘堕落!”那人也低声回了一句。
“唉,古兄,你这性子……方才那个官家子弟至少带了几十名护卫,若是我等与他起了冲突,古兄你说我们会如何?”他道:“从这里再往西走一个时辰,便是长安府,这等事往后多了去了,古兄若想在长安府中讨口饭吃,千万谨记着祸从口出呀!”
这人又看了一眼外面茫茫的雪色,叹道:“今年的雪也太大了些……不知道是福是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