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打电话找我有事?”盛淮在院子里坐下,阳光正好,不烈,却照得人周身一片暖意。他靠在椅上,一派悠闲,心下暗道也不怪小朋友这会儿还在睡,确实是让人想要偷闲的好时光。
将昨晚的事情搪塞过去,纪从骁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听见熟悉的声音和轻微的呼吸声,瞬间思维又跳跃到昨晚从这手机里传出的喘息声上,想到自己鬼使神差干的事,顿时觉得不大自在。不过那也仅仅只是一瞬间。
男人都是食色动物,他也憋了有一段时间,被撩起火也是正常。他不至于为这个跟盛淮生分了,更何况,这不是翻篇儿了吗?
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并清理干净,纪从骁这才支着身体坐了起来。
赤着上半身靠坐床头,冷气打在皮肤上起了鸡皮疙瘩,他握着手机,一手捞过衬衫披着,敞着衣襟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回道:“没事,就是听乔译说你被杜明景带走了。”
“乔译?”盛淮挑眉。
“嗯,我的小伙伴,你的男二号。”纪从骁随口解释。
“我认识他。”盛淮应了一句,早在《哑然》男二试镜的时候,他就见过乔译。乔译的试戏还是和他对的。那是个有灵性的演员。之所以重复一句,只不过是因为纪从骁言里话外不曾遮掩的亲近。两人相交一场,也有两个多月,然而这段时间以来,盛淮从不曾在纪从骁口中听过和他朋友相关的内容,眼下这还是头一回。
“我知道了,盛哥你这是吃醋了!”纪从骁挑眉,调侃道,“你放心,我和小乔是清白的,我们只是好朋友,你要相信我心里只有你!”
“别胡扯。”盛淮无奈摇头,打断这个分分钟戏精上身的小朋友。
纪从骁握着手机笑出声,一把倒在柔软的被子里,好一会儿才开口:“小乔是我好朋友,在剧组的时候,还要劳烦盛哥多关照关照。”
盛淮原本便对乔译感观不错,眼下又有纪从骁叮嘱,自然无不应下。将这事说完,他才转而提起今天这通电话的另外目的。
“昨天晚上喝醉了,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他将昨晚和杜明景的交谈简要概括,“我很抱歉,没经过你的同意,擅自中断了这场游戏。”
“说实话,我有点不开心。”纪从骁抱着胳膊皱眉,指尖在手臂上轻点。
“我明白。”盛淮应了一句,原本玩得好好的游戏突然中断,心中一口郁气还没散开,自然是会生气,可他话已经说出口了,没得挽回,也只有:“所以我在想该怎么补偿——”
“盛淮。”
一句话被简单的两个字打断,没有了平日里“盛哥”两个字的揶揄,是非常正经认真的语调。
“你真的明白我为什么不开心么?”
反问随之而来,盛淮一怔。
“你太郑重了。虽然被杜明景摆了一道确实很让人恼火,但是,也因为这件事,我认识了你。”
“和你成为朋友这个收获,足以抵消所有杜明景的欺骗,甚至,绰绰有余。”
盛淮蓦地抬眼。阳光落入眼中,映入心底,暖得心肺血脉尽是温热。
他明白纪从骁的意思。
纪从骁是在质疑他对这份友情的看重,是在质问,他们之间的相交是否还比不上一场对杜明景的游戏?
盛淮弯起唇角,声色温柔:“那么,小朋友,你有没有想过,我如此郑重地道歉也是因为太过看重你了?”
正是因为在意,不想有丝毫隔阂,所以才会如此郑重。
纪从骁一顿,犹疑问出口:“那补偿呢?”
“万一真生气了,自然得好好哄回来啊。”
纪从骁:“……”
尴尬了!
可尴尬了!
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回应,盛淮只隐约听见布料来回摩擦声,他一笑,当即想调侃两句,然而还未开口,门铃声先响了起来。
“有人来了,晚些再联系。”盛淮交待一声,先挂了电话。
纪从骁看着挂断的手机界面,不由又一次扎进被子里来回滚了两圈。好一会儿才摊成一个大字,望着天花板出神。
刚才那些话,没有半点虚假。
他甚至很庆幸杜明景来了这么一遭,要不然,他和盛淮大概不会有交集,而他也会就此失去这样一个很可能全盘接受他的真正的朋友。
不止是表面的阳光明朗,还有不为人知的阴郁与消沉。
他可以确定,当初借宿那一晚,盛淮就已经窥探到他内心的阴暗面。然而,当天晚上,第二天早上,以及后来那么多日子,他半点都没有从盛淮的举止行为中看出半点疏离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