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个贫困山区出来的大学生,”她双眼放空,眼神里什么也没有,毫无感情地从司予脸上撇过,紧接着深深垂下头,“我什么也不知道……就不要再问我了……”
司予追问的话顿时哽在了喉咙口。
阮阮低垂着头,双肩微微往内缩,清瘦的背脊弓起——是一个自我防御的姿势。
她的脆弱和无奈都明晃晃地写在脸上,反倒让司予束手无策。
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用最温和平静的声音说:“阮阮,你只要告诉我,这个符是从哪里来的,还有刚才你写的F,是什么意思。这两个问题对我很重要,我恳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阮阮缩了缩脖子,说:“我只是个贫困山区出来的大学生,我很怕鬼……”
“我知道,”司予就算有再好的耐性,此时也宣布告罄,他急得上火,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你不用害怕,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鬼。”
“司老师,我是大山里考出来的,我很不容易才有了走出大山的机会。”阮阮又强调了一遍她的身世。
“我知道。”司予强压着火气。
“我已经把我能告诉你的,”阮阮抬起头,雾蒙蒙的眼睛看着司予,用很低的声音说,“都告诉你了。”
司予一愣,看见阮阮眉心微蹙,满眼都是无奈。
“你……”
“小福饿了。”
司予刚要说话,却被身后突然传来的戚陆声音打断。
他下意识地把手中的符咒揉成一团,塞进外套袖口里。
司予回过头,看见戚陆正一步步朝这边走来,他披着一身暗色斗篷,兜帽压得很低。
他步伐沉稳,走到司予身前停下。他甚至没有看阮阮一眼,仿佛这里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人,径直转过身面对着司予,躬下腰说:“午饭时间到了,该回家了,司老师。”
戚陆的声音非常低沉,语气毫无起伏,甚至可以说一丝感情也没有,但却神奇地安抚了司予的急躁和怒气。
司予越过戚陆的肩膀看向阮阮,只见阮阮对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高马尾随着她摇头的动作轻轻摆动起来,发梢擦过阮阮光洁的侧脸。
“走了。”
戚陆站直身子,彻底阻断司予探寻的视线。
司予叹了一口气,戚陆高大的身躯把他严严实实地笼罩起来,他抬头,看见这位暗黑斗篷爱好者紧抿着的唇角有些僵硬。
“好,我们走吧。”
他对戚陆眯着眼笑笑,戚陆的唇角渐渐软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嗯。”
司予和戚陆并肩离开,阮阮紧紧攥着挎包带,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就在司予的背影即将消失在视线里的那一刻,他突然扭头回看过来,阮阮朝他挥了挥手,用上齿咬住下唇,在唇齿摩擦的缝隙间,发出了一个短促的气音。
司予压下满腹疑问,跟着戚陆过了桥,拖拉机停在桥边,五口大纸箱还原样放在板车上,连绳子都没解开。
“……”司予瞥了戚陆一眼,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嘴:“戚先生就不能帮我搬一下吗?”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过分亲昵,引得戚陆兜帽下的眼睫一阵轻颤。
“不能。”戚陆看也不看司予一眼,仿佛一尊塑像似的,径直迈开步子往房子的方向走。
司予冲着他的背影皱了皱鼻子,念叨了一句“特别沉我搬不动”。
林木白在一边表演金鸡独立,貌似专注地沐浴在阳光下光合作用,实则竖着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
听见司予这么说,林木白大喊了声“我来我来”,自告奋勇地撸起袖子往这边跑过来。
林木白早上听见戚哥喊司予“爸爸”,他抱着小毛心痛了一阵子后,想通了其中的逻辑。
照他看来,司予肯定喜欢他、崇拜他,他嘛觉得司予也还行,除了是个人以外没别的缺点,关键是做饭好吃。最重要的是,戚哥把司予当爸爸,他要是和司予成了一对,不就相当于他也成了戚哥爸爸吗?!
那他可不就是整个古塘最牛逼的妖怪了吗!
他越想越兴奋,这会儿有个机会在司予和戚哥面前好好展现自己,更是不能轻易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