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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后来为什么容启秀会变成一滩血水。
  司马仲彻利用了容启秀的死,也利用了徐令则对容启秀的忌惮。
  他相信,徐令则到现在也会认为,容启秀可能是诈死。
  容启秀帮司马仲彻这个真正的凶手分担了大部分的注意力。
  司马仲彻也沉得住气,一直熬到最后被人撵走,才顺势离开,带着顾希音回到了南疆。
  他给顾希音服了药,让她忘记一段时间的过往,主要是彻底忘记徐令则。
  顾希音,只能是他的女人!
  徐令则卑鄙无耻,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横刀夺爱。
  他怎么夺走的,自己就怎样夺回来。
  司马仲彻觉得现在他终于又有和顾希音独处的机会,这次他一定能够赢得顾希音的心。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着酒杯走到窗前,喃喃道:“我知道你只要认定了谁,除非对方背叛,否则你不会改变初衷,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
  司马仲彻不是没有想过挑拨徐令则和顾希音的关系,等到顾希音感到心灰意冷的时候再带她离开。
  可是一来徐令则几乎无懈可击,又十分警觉,二来两人又生了孩子,关系更加牢不可破,所以他最终还是打消了这种念头。
  况且,他也不舍得让顾希音难过。
  最好的办法就是眼前这般,洗去她的记忆,洗去徐令则,从头开始。
  司马仲彻端起酒杯送到嘴边,把满杯的酒一饮而尽。
  这杯酒,敬他和顾希音的未来,今日就是新的开始。
  “皇上,”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通禀声,“国师求见。”
  国师是司马仲彻最为倚重的大臣,也是助他登上皇位的左膀右臂。
  国师在民间声望极高,他支持谁,谁就更容易登上皇位。
  司马仲彻对国师十分尊重,所以立刻道:“传。”
  他把酒杯放下,对进来要行礼的国师道:“国师免礼。”
  国师笑着道:“听说顾姑娘醒了,恭喜皇上。”
  司马仲彻脸色顿时变了。
  这件事情,从开始他就知道国师不会同意,所以他是瞒着国师去的。
  而且他行事十分隐秘,并没有让国师知道。
  所以现在国师主动说起这话,显然意有所指。
  司马仲彻稳住了心神,淡淡道:“国师如何知晓的?”
  国师摸了摸花白胡子,道:“皇上离开这么久,而且是不告而别,除了顾姑娘,臣愚钝,也想不到别人能让您如此了。”
  司马仲彻有几分不自然地避开他的视线,但是随即又反应过来——他现在不敢面对,以后让国师怎么看顾希音?
  所以他坦荡地看向国师,道:“朕此生想要,除了她都得到了;得到了她之后才敢说圆满。”
  国师笑了,脸上的褶子更深了。
  司马仲彻并没有从他的笑容中看到勉强和虚伪,不由道:“国师不反对?”
  “您是一国之君。”国师道,“您的婚事,除了太后娘娘,谁也不能置喙。”
  想到自己那个拎不清的娘,司马仲彻冷声道:“我娘想让我娶她娘家的外甥女。”
  她也不想,她出身贫寒,因为是巫女才最终得以翻盘;但是她娘家,一直穷困潦倒,她的酒鬼哥哥的女儿,能有什么见识?
  她真是坑自己没够。
  看到他薄唇紧抿,国师笑着道:“太后娘娘这般做,也是人之常情。皇上何必因为这个影响了母子情分?做不了皇后,随便给个后宫的位置养着便是。”
  这句话有深深的试探之意。
  国师也去过中原,对顾希音的秉性有所了解,所以他说这话,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司马仲彻不是没听出来,但是他也不想让步,所以直截了当地道:“除了顾希音,我不会要其他任何人。”
  国师也不恼怒,道:“那皇上以为,现在南疆形势如何。”
  司马仲彻冷了脸:“内忧外患,朕都知道。但是这不是借口!男人立在天地之间,建功立业如果都要靠女人哪的话,日后还有什么脸面苟活?”
  “皇上,”国师道,“真是这般吗?您想想,就算是从前那些明君,谁不联姻?”
  “我不!”司马仲彻一字一顿,态度不容辩驳。
  国师道:“那皇上也总该想到,秦骁那边也知道您什么性情,您抛弃后宫三千,独宠一人,他又会怎么想?”
  只有用顾希音的安危来说,眼前这个年轻热血的君王或许才能好好思量一番。
  “这不是问题,我自有应对之法。”司马仲彻不肯松口,态度傲然。
  如果没有容启秀这样的前车之鉴,或许他也会动摇;但是现在,绝不。
  他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得到的人,怎么舍得让她和自己离心离德?
  “国师,”他继续道,“这件事情不能商量,以后也不要再提。”
  国师笑着摇摇头:“我也不想讨人嫌,但是总要面对现实。别的不说,皇上说如果不联姻,如何保证安南那边不闹事?”
  南疆和安南联姻几乎是传统,毕竟往北中原向来看不起他们这些“蛮夷”,而且南疆和中原又不是一个体量,所以绝大部分时候,他们都只能往南发展。
  从司马仲彻往前数十个皇后,有六个都出身安南。
  安南不稳,中原有个风吹草动,夹在中间的南疆就会特别被动。
  司马仲彻冷声道:“从前联姻,也没见安南少落井下石。他们都是欺软怕硬,与其拉拢他们,不如让他们知难而退!”
  国师道:“皇上的意思是现在吗?现在我们有什么可以威胁安南的?”
  第545章 生疑
  司马仲彻拂袖道:“国师,我向来敬重你,其他的事情或许可以商量,但是婚事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只要顾希音一个人!”
  顾希音或者其他女人们,这个选择对他来说一点儿也不难做出。
  容启秀因为一开始就拥有,所以后来不珍惜,已经是前车之鉴;但是他不一样,他从来没有拥有过,所以他无比珍惜,并且引容启秀为戒。
  国师并没有恼怒,笑着摇摇头,摸摸胡子道:“皇上息怒,既然皇上不愿意提起,那我们日后再说。”
  有句话叫做形势比人强,该低头的时候自然会低头。
  皇上天纵奇才,论武功论谋略都是人上人,虽然一路走来荆棘遍地,但是也十分顺利,所以皇上也……很任性。
  司马仲彻也不一味强势,见国师并不咄咄逼人,也缓和了口气道:“我知道国师是为我好。但是江山之外,我想要得到的唯有顾希音一个罢了。我知道国师也在寻找巫女,但是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国师笑道:“巫女这件事情,臣倒是没那么心急。但是安南的事情,还请皇上三思。”
  司马仲彻的眉头几乎蹙到一起。
  国师也不多留,告辞离去。
  司马仲彻独坐片刻,眼中目光却越发坚定。
  ——无论是巫女还是什么联姻,都不可能改变他的想法。
  顾希音呆了几天就有些受不了了,就算坐牢还有个狱友和狱卒吧,可是她在这里只能见到司马仲彻,而且她记忆中完全没有关于司马仲彻的任何记忆,对她来说这就是个陌生人。
  她也不抵触和陌生人接触,但是问题是,这个陌生人对她却很了解,还总是用深情款款的眼神盯着自己,这就让她十分局促不安了。
  终于,她有些忍受不了,对司马仲彻含蓄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能不能帮我找几本书来看?医书就行。”
  她知道南疆这边医术自成一派,这对她很有吸引力;而且这里的药材资源丰富,她也很感兴趣。
  只是她和司马仲彻单方面不熟,所以提要求的时候她也小心翼翼。
  司马仲彻只顿了片刻后便笑着道:“有什么不能的?我早就说过,有什么需要你直接对我说。你我之间,没有隔阂。”
  顾希音笑容有些勉强。
  其实她最怕的,就是司马仲彻这种熟稔。
  单方面的这种熟悉,让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仿佛什么秘密都没有;而自己对他却一无所知。
  她不知道自己从前和司马仲彻有过怎样如他所说的痛彻心扉的感情,有过什么样爱而不得的遗憾,她只知道,现在她有点害怕面对他眼中的深情。
  她觉得自己无法回应而且难以面对。
  她甚至为此产生了自责。
  如果事实真如司马仲彻所说,那她其实太自私了。
  司马仲彻说,因为儿子之死,她厌世了,为了能让她忘记痛苦和重新开始,两人商量之后,她选择服用忘记前尘的药物。
  顾希音忍不住想,她到底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做出对司马仲彻这么残忍的决定的?
  如果他们真的曾经两情相悦,互许终身,为什么要用中原那个渣皇帝的错误来惩罚司马仲彻一个人呢?
  就算有痛苦,两个相爱的人不该携手面对吗?
  事情不是现在的她所能理解的,但是确实是曾经的她做出过的选择。
  所以对司马仲彻,她有一种无力回应的自责。
  在感情这件事情上,顾希音觉得自己是慢热的。
  她和容启秀的感情,也是经年累月,水到渠成的;除了这段,她也没有其他记忆了。
  什么轰轰烈烈,生死相随,都像话本里别人的故事。
  她也想努力代入,可是真的无能为力。
  对司马仲彻,她心情很复杂。
  有怀疑,有内疚,也有控制不住的疏离。
  在梦中,她也会梦见自己在一片无边的荒野之中,茫然四顾,找不到任何人,也找不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