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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苦再难,我也没有想过攀附别人。”月见傲然道,“在这方面,我不敢和容大人相提并论,也羞耻于与你为伍!”
  顾希音终于开口让月见退下,看着容启秀道:“月见说的,并不都是我的意思。我是真心祝你早日达成所愿,为你父亲洗刷罪名,还他以及很多其他无辜的人一个公道。”
  容启秀却并没有因为她的这番话而高兴,反而眼中有些许的怅然。
  “你妻子很好,希望你们以后琴瑟和鸣。”
  容启秀苦笑着道:“姐姐你真是好狠的心,不动声色间就能把我扎得血肉淋漓。你明明知道我心里的人不是她。”
  “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碗来骂娘,这样就讨厌了。”顾希音不客气地道,“你受了林家提携,贪功冒进的时候也是林家保了你,现在说什么心里人不是她,你心里亏不亏?”
  “我很亏欠她,但是我克制不住。罢了,我今日来也不是和姐姐说这些的,只是听说姐姐认亲,由衷替你高兴……”
  “那多谢了。”
  “姐姐的亲事不知道安排在什么时候?我是否能去喝一杯喜酒?就算我们曾经……我知道一切都不再可能,但是我还是想做姐姐的家人。”
  “亲事暂时没有定下来,你去喝喜酒就算了,秦骁会很介意。卫家那么多人,我不缺家人。容启秀,时至今日,你我都不是当初模样,过去的事情,我都放下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或许,终究意难平吧。”容启秀喃喃地道,“姐姐心真狠。”
  先放弃感情的是他,但是先走出感情的却是她,只剩下在原地踽踽独行。
  “你错了,”顾希音道,“我现在能够这么平心静气和你说话,我觉得我心太软了。如果按照我以前的脾气,肯定和你老死不相往来。”
  对上容启秀目光中的隐隐作痛,她的声音越发清晰疏离:“我现在才明白,我过得不好的时候,不想和你来往,因为看到你过得好,我就会觉得你亏欠了我;但是现在我过得很好,所以可以云淡风轻、宽容大度地免了你欠我的债。”
  “你要明白,是秦骁造就了现在的我,让我彻底放下过去,可以平静地和你探讨从前。”
  “换言之,我都已经如此了,你若是还有任何幻想,真的是脑子不清醒。”
  “或许是我自恋,但是你最好不要把着过去念念不忘。”
  “你欠我的,一笔勾销;甚至于现在,我都可以说原谅你。不,是感谢你,感谢你当年不娶之恩。”
  “我们一起走过那么多年,所以我知道你骄傲,你偏执;如果我过得不好,你或许会悲悯;但是如果我过得好,你就会不甘心,是不是?”
  容启秀苦笑:“在姐姐心里,我就是如此不堪吗?”
  “你凭什么以为,你伤过我一次之后,我还不能觉得你不堪?容启秀,我们之间没必要撕破脸,只希望能相安无事。我恳请你听进去我的实话,我对你,早以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也请你,回去对你的娘子负责,不要得陇望蜀,再做忘恩负义之徒。”
  “姐姐你真的误会了。”容启秀道,“我若是连姐姐的性格都不了解,岂对得起这么多年感情?我从选择放弃的时候就知道,我再也没有退路了,我彻底失去了姐姐。”
  “你做的事情,没让我觉得你真明白了。”顾希音冷笑,“比如我嫁人在即,你大庭广众之下坚持要见我,尤其现在秦骁不在,我不得不怀疑你的动机,是不希望我过得好。”
  “姐姐,我是想你要嫁人了,以后见面更不方面,所以找机会看看你,告诉你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来找我。我至少,还是你……弟弟。”
  容启秀说完这话就站了起来,苦笑着看看顾希音,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到桌上:“原本想给姐姐买点东西,但是知道你一定不会收。左思右想,还是送上银票,姐姐留着赏人也好,捐出去给谁也好,总归是我对你的一份心意。祝姐姐以后万事顺遂……和秦将军,琴瑟和鸣。”
  说最后四个字,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不等顾希音说话,已经掩面快步而去。
  月见见状心里都有些不忍,低头问顾希音,“姑娘,这……”
  容启秀和她想的不一样,他近乎卑微的态度,让月见心软。
  “没什么。”顾希音站起身来,“论拿捏人心,他也是个中高手,走吧。”
  无论容启秀什么态度,她都不会产生任何动摇,怜悯他?谁怜悯当年的她?
  她今日来见他的目的,只是想让他死心,以后别把徐令则当成对手罢了。
  第269章 徐令则的意外惊喜
  “秦骁的对手?”卫夫人听顾希音说完理由,不由道,“他和秦骁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夫人,假以时日,如若有机遇,容启秀不会是池中物。”顾希音肯定地道。
  她一路看着容启秀走来,对他可谓知之甚深。
  “夫人单想想,他那般年纪做了探花郎,是不是传奇?”
  他甚至都还不到成亲的年纪,先订亲,过了一年才和林雪兰成亲。
  徐令则是传奇,但是也不能否认他受到先皇颇多照顾提携——换谁能有十几岁带军作战的机会?
  而容启秀,则是完全靠自己,拼尽了全力挣脱出来,得到了比他父亲在世能给他的更多的东西。
  这个男人,他日未必不是温昭。
  顾希音垂眸道:“我不希望他把九哥当成敌人。我不能帮九哥,但是他日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让他被针对,我心中也会难安的。”
  卫夫人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心思太重了。这些事情,哪用你考虑?谁过日子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将来你们真的遇到什么事情,卫家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说到这里,顾希音忍不住道:“夫人,您对我的好,我铭感五内。但是卫家,以后我们还是……”
  “我明白。”卫夫人握住她的手,“以后你便会知道,我在卫家,并非白吃白喝的。”
  顾希音惊讶地看着她。
  卫夫人冲她眨眨眼睛:“以后再说。走,时间不早了,咱们早点去醉仙居。晚了就错过好戏了!”
  顾希音困惑:“醉仙居可以看戏?”
  岂止是看戏,还是看熟人唱的呢!
  卫夫人道:“容我卖个关子,跟我去你就知道了。”
  因为距离也很近,两人都没有坐马车,出了门直接就步行往醉仙居走去。
  看到卖鱼的摊位,那卖鱼的摊主还认出了两人,大声吆喝着让两人去挑鱼:“夫人,姑娘,这次有快死的了。不信你们过来看看!”
  顾希音差点被笑死,让侍卫去买了两条鱼带去醉仙居。
  醉仙居她不是第一次来了,还是在三楼雅间,外面就是河景。
  只可惜现在是秋末冬初,河岸的柳树都是光秃秃的,往日热闹喧嚣的河面也只剩下孤零零的几条船,顾希音只扫了几眼就兴趣索然地挪开了视线。
  卫夫人往外看了看,笑而不语,招呼她去点菜。
  顾希音看着菜牌上,好像也没有什么新菜式,便按照卫夫人的口味点了几道菜。
  卫夫人对她的体贴孝顺感到十分高兴,也给她点了几个爱吃的菜,还让小二给顾崽崽上两只生羊腿。
  顾崽崽表示十分喜欢这个外婆。
  他舅舅不在,没人对肉食动物感同身受,所以它的生活品质大不如从前了。
  舅舅也是,这些天跑到哪里去了?到底还想不想做它爹了?
  没看见姓容的都找上门来了吗?
  天气不好,屋里有些憋闷,尤其顾崽崽个子小,更觉得窝着难受,于是它轻轻一跃跳上了窗台,轻车熟路地用小爪子把窗户的缝隙推得更大。
  冷风阵阵,顾希音不由笑骂:“崽崽别闹,外婆会受凉的。”
  卫夫人却道:“没关系,我大衣服没脱,由着它闹腾。”
  月见见状问顾希音:“姑娘,加件衣服吧。”
  顾希音摆摆手表示不用。
  门突然被推开,顾希音以为上菜,结果却看到是卫夫人身边一个丫鬟笑着走进来。
  而几乎与此同时,顾崽崽兴奋地吠叫起来。
  “夫人,来了。”那丫鬟笑盈盈地道。
  顾希音一头雾水,“谁来了?”
  “过来看看就知道了。”卫夫人携着她的手站起来往窗边走去,道,“我们崽崽真乖。”
  顾希音走近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艘船靠了岸,聚拢了许多人。
  船头一身鸦青色棉袍,负手而立,在人群中仿佛会发光的,不是徐令则又是谁?
  顾希音瞪大了眼睛。
  而徐令则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所在,仰头看向她的方向,面上带着笑意。
  顾希音不眨眼地看着他,嘴里道:“夫人,夫人,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的?”
  到现在她要是还想不明白,那就是真的傻了。
  “是他巴巴让人给我送信,央求我把你哄来,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卫夫人笑道,“所以你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要把账算到他头上,千万别迁怒我。”
  顾希音脸红:“夫人,您说什么呢?我九哥这个傻子,这是要做什么?”
  她仔细看才发现,徐令则做的这艘船很大,后面的船舱有些古怪,很高很大,像是……稻草做的?
  “这个我真不知道了。”卫夫人一脸无辜。
  徐令则忽然回头说了句什么,然后他身后的人开始拆船舱。
  没错,就是拆船舱。
  顾希音看得目瞪口呆。
  随着稻草被哗哗地卸下,“船舱”露出了真容。
  虽然隔得不近,顾希音还是被深深深深地震撼了,围观之人的惊叹声她也听到了。
  ——因为她所以为的船舱,其实是一顶轿子!
  活了两世的顾希音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豪横的轿子。
  朱金木雕的轿子,镶金挂宝,轿顶层层叠叠,宛如宝塔,流苏摇曳,金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天哪,”月见惊呼一声,“竟然是万工轿!我没想到,我竟然真的能见到万工轿!”
  顾希音仿佛看到徐令则笑意更深,他伸手指了指轿子,又指了指顾希音。
  顾希音明白,他的意思是,这是送给她的。
  卫夫人笑着接过月见的话:“秦骁也是用心了。原本轿子应该我们来准备,却不曾想,他早就备下了万工轿。此番是不放心,特意去接轿子回来。”
  所谓万工轿,处处雕花,朱漆铺底,金箔贴花,七层阁楼,五座主亭,无数珠宝镶嵌悬挂其上,远远望去,犹如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而且你要知道,整个轿子,没用一颗钉子,因为钉子不吉利,全部是榫卯。”卫夫人又道,“所谓万工,是指一个匠人一万天才能完成。”
  顾希音咋舌,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