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真的。”
前些日子她和徐令则闹得最僵的时候太后没有召见他,等两人关系恢复了,有了荔枝这件事情后又召见自己入宫,这事后诸葛亮的嫌疑很难洗脱。
但是顾希音也没有怪罪她的意思,毕竟在那个位置,她确实要费尽心力谋划才能护着自己和皇上。
“我又不是小孩,被几颗糖就收买了。”顾希音嘟囔道。
“那就好,反正记着,没有我陪着你,不能入宫。”徐令则不放心地嘱咐道,“尤其小心温昭。”
“好。”
荔枝可不是那么容易吃到的,她听到徐令则对太后的评价,心有余悸。
“九哥,你之前是不是,不太赞成太后垂帘听政?”
“我对此没有明确反对。”徐令则道,“我现在就算答应,也和你没有关系,是因为温昭的缘故。”
顾希音眨巴眨巴眼睛:“你用太后娘娘威胁温昭,温昭也事事维护太后,我好像懂了什么……”
“正是你想的那样。”
“啊?!”
“我看着你的眼睛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了。”徐令则笑道,“温昭多年未娶,你以为是为什么?”
“我以为是因为你呗。”
“讨打是不是!”徐令则假装拉下脸,把人狠狠揉搓了一顿。
顾希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抵挡:“九哥,九哥别闹了。”
回到侯府自然徐老夫人又有话问,顾希音懒懒地道:“听说我被禁足了,太后娘娘问问怎么回事。娘娘说了,可不希望委屈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呢。”
反正徐老夫人也不敢进宫去问,她就满嘴跑火车。
徐老夫人难辨真假,但是也只能放她回去,解了她禁足令,还道:“你若是想出门,也可以吩咐人套马车,让沈嬷嬷陪着就是。想去花想容的话也可以……”
“不想去,看那么多好东西买不起。”
顾希音的态度把徐老夫人气个倒仰,却还得耐着性子道:“毕竟都是从前旧识。现在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了,商贾之家也有好的。”
顾希音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徐老夫人顿时觉得伪装被她撕得荡然无存,面红耳赤。
顾希音施施然离开,仿佛听到徐老夫人跳脚发作的声音。
很快,徐令则送来消息,说卫国公那边同意了手术,要她准备好,到时候国公府范夫人会派人接她去国公府,在那里给卫夫人实行手术。
顾希音爽快答应,很快准备好了东西。
徐老夫人对于再次接到范夫人的请帖,并且请帖上明言只请顾希音一个这件事情感到好奇,旁敲侧击问顾希音到底什么原因,是不是谢观庭的婚事还有变数。
她倒是想得美,对这桩好亲事还不完全死心。
顾希音也没理她,直接跟着国公府的人去了。
侯夫人冷冷的道:“野性难驯的贱人,和她姨娘那个下贱胚子一模一样!”
徐老夫人骂了她一顿,才算出气。
“你就是顾希音?”卫国公坐在玫瑰交椅上,打量了顾希音一番后,气势全开地问道。
老爷子征战沙场几十年,身上的那份威压,等闲人根本受不了。
顾希音却不卑不亢地道:“是我。时间已经不早,再耽误一会儿,只能改日替卫夫人开刀了。”
“丫头片子,胆子倒不小!”卫国公哼了一声,“还没有哪个丫头敢这么跟我说话呢!”
“也没有哪个丫头,能救您女儿。”顾希音不软不硬地顶回去。
卫三郎跳脚骂道:“秦骁,你管不管了?”
“你闭嘴!”徐令则一巴掌拍过去,“今日谁都得听顾希音的。”
“进去吧。”卫国公终于发话放她进去。
顾希音对徐令则笑笑,拎着药箱往里走,卫淮紧随其后。
“丫头,”卫国公突然喊住她,声音苍老了许多,“求你救救我的词儿。你能救她,就是我卫国公府永远的恩人!”
第192章 震惊的发现
顾希音顿步回头,看着卫国公,一字一顿地道:“虽然我并不会挟恩以报,但是即使我救不了卫夫人,我也是有恩于她。”
管治不管好,这是最朴素的大实话。
卫国公长叹一口气,花白的胡子微微颤抖,苍老的脸上露出听天由命的无奈,眼中是深深的不舍和悲伤,半晌都没有说话。
卫三郎见状忙扶住他:“祖父,您保重身体。秦骁!”
没想到,卫国公突然抬脚,没有给卫三郎任何防备,在他膝弯狠狠踹了一脚。
卫三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正对着顾希音的方向。
顾希音愣住。
卫国公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地道:“三郎,给顾姑娘磕头。你姑母的生死都在她,她受得起你一拜。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得记住,顾姑娘是我们府上的恩人。无论你姑母能否熬过去,我都做主,把你过继给你姑母。”
“祖父!”卫三郎惊呼一声。
给顾希音磕头就算了,过继这么大的事情,祖父说定就定?
而且他都有儿子了,一把年纪,哪有什么过继的道理?
再说他一向对姑母都很孝顺,多这层名分,除了让自己父母伤心难过,又额外能多些什么?
卫淮也劝道:“父亲,过继这件事,我和阿词都没有这样的想法。”
徐令则开口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卫三郎你先行礼。”
卫三郎的眼神简直要吃人,跪在地上伸手指着徐令则骂道:“秦骁,我算是看清楚你了。”
但是他也没有扭捏,痛痛快快地向顾希音重重磕了三个头。
顾希音回了个福礼,淡淡道:“不必如此,国公爷言重了。”
卫三郎爬起来拍拍袍子上的泥土,骂道:“得了便宜又开始卖乖。刚才你哑巴了?”
顾希音露出些许笑意,看向卫国公,难得地说了句过头话:“国公爷放心,我有九成把握。”
卫国公反应了下,露出大喜之色,连连点头:“好好好,好丫头!这情我记下了。”
顾希音冲徐令则点点头,这才又转身进去。
卫淮面色凝重地跟上。
徐令则上前扶着卫国公,低声道:“老国公,过继这件事情还是要慎重。卫三这个年纪了,又不靠谱。若非要过继,晚辈倒觉得可以从旁支里抱个年纪小的好。”
卫国公道:“以后再说吧。希望这丫头是个福星,救了你,也能救我女儿。”
再说里面,顾希音进屋之后,丫鬟掀起月白百花穿蝶的幔帐,露出卫夫人苍白却又镇定从容的脸。
她说:“你来了。”
顾希音点点头,在床边的小杌子上坐下,道:“夫人,有些事情要提前和您说一下……”
“不必说了,我这条命交给你便是。”卫夫人道。
大概担心顾希音生气,卫淮忙道:“她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相信你的医术。”
“该嘱咐的我都嘱咐了,”卫夫人道,“如果真活不了了,我就觉得对不住我爹。卫淮,你回头续弦吧。”
顾希音看着卫淮眼中有泪,然而面上还在强装笑意,“肯定会好的”,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其实失去了女儿确实痛不欲生,但是能有卫淮一生相陪,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卫淮小心翼翼地问顾希音:“可以开始了吗?”
顾希音道:“让她们都下去,把药端上来,我略准备一下就可以。”
“好,好,好。”
冒着热气的麻沸散被送进来,放在一边晾着,卫淮在顾希音的示意下开始给卫夫人脱衣服。
“都脱了。”顾希音检查着消过毒的手术用具,神情凝重。
手术本身没有什么难度,但是出现诸如大出血之类的风险,这里是没有任何急救办法的,所以只能最大程度上减少因为操作失误导致危险的可能性。
“可以喝药了吗?”卫淮问顾希音。
“都准备好了就喝吧。”
然后她看着卫淮把卫夫人拥着被子扶起来,然后亲手端过药来,舀起来试了试温度,然而才送到卫夫人唇边,像哄孩子一般道:“阿词,张嘴——”
都说医院能看到很多平时看不到的东西,顾希音深以为然。
疾病折磨得不仅仅是病人,还有家属。
初见之时,卫淮是多么豁达,颇有魏晋风、流的高士。
然而现在,他虽没有一夜白头,但是后背似乎已微微佝偻。
要知道,他应该才四十岁上下。
“这样喝太苦了。”卫夫人别过脸拒绝,自己伸手接过碗来,“我自己喝。”
或许因为她动作幅度太大,原本拥在胸前的被子滑落下去。
顾希音本来在感慨,并没有刻意往她那处看,但是当她的目光触及到卫夫人胸前时,突然愣住了。
上次她虽然也给卫夫人检查过,但是并没有再往上掀她的衣服,所以也就漏看了……
“等等!”她忽然开口道。
卫夫人刚把碗送到唇边,闻言不由放下,无言地看着她。
“丫头,可还有不妥?”卫淮紧张地问。
“我忽然想起有东西没准备。夫人你躺下,我再给你检查一下,看用不用那样东西。”
卫夫人显然有些不悦,但是还没说话就被卫淮制止。
“好,希音这样也是负责。不急在这一日两日,只要能周全,能治好病就行,是不是,阿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