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警察局。
“警官,我说了只是误会,我见那个小妹妹好像迷路了,只是想帮帮忙而已,谁知道她为什么要按报警器?”
像黄毛这样的社会闲散人员,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抓到警察局里,因此和那些第一次被抓畏手畏脚的人不一样,他完全一副不在意的语气,吊儿郎当地在这里跟办案民警打着太极。
做笔录的民警看着眼前坐没坐相,彻头彻尾一副流氓样的黄毛,皱紧了眉头,语气严肃了起来,“你态度放端正一些,这里是警察局!”
“警察局怎么了?警察局就可以严刑逼供了?你们条子想干些什么老子清楚,我说没做就没做,你们非要说我做了,那就是你们牛逼,我们小市民得罪不起。”
黄毛一点都不紧张,反而嚣张地叫嚣了起来,一副我就这样你们拿我怎么办的嘴脸。
办案的民警是个新来的警校生,他真没想到黄毛能这么不要脸,都被人抓了现行了还能砌词狡辩,真是一点脸都没有。
听说被骚扰的是个可爱的小女孩,目击群众都说亲眼看见黄毛想要去追逐、拉扯女孩,还是在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里,不管怎么想都是有问题,要不是人家小女孩机警带着报警器,后果真的不堪想象。
可是问题也就出在这里,安保抓到黄毛的时候,黄毛还什么都没有做呢,要是他一口咬定只是误会,那还怎么不好定他的罪。
从审讯室出来,新来的民警看到张队站在门口,赶紧过去打招呼,“张队!”
张队拍了拍民警的肩膀,安慰道:“是上午的那个案子吗?别急,一步一步来。”
民警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沮丧。
就在这个时候,警局的门忽然被打开,一个女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女人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怒气,她拉住最近的一个民警,问道:“今天上午涉嫌滋事寻衅抓起来的那个人在哪?”
见裴夕之准确无误地报出了黄毛的名字,警察顿时有些警惕起来,他们正要问裴夕之与嫌疑人是什么关系,裴夕之带来的律师就率先开口解释了来意,“警察同志,你们辛苦了,我的代理人并没有什么恶意,她是涉案女童的亲属,我们就是为了这起事而来。”
原来是那个小女孩的亲人,难怪裴夕之看上去会这么气愤了。
警察们顿时有些理解,正想告诉裴夕之放心,他们绝对不会让黄毛逍遥法外的,然后就看到律师笑了笑,礼貌地从文件包里取出了一沓文件递给了警察。
“我们自然相信警方,为了协助你们警方办案,这里是我方提供的一些相关资料,各位同志可以参考一下。”
张队接过了文件,发现这上面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黄毛是如何跟方知微联系,方知微又是怎么跟骑马场内部的工作人员买卖了今天的客人的名单,并附有方知微近来的电话清单以及转账证明,可以确认在三天前方知微向黄毛名下的账户汇入了几万元的汇款。
这两个人一个是知名大学的教授,一个是无所事事的社会青年,八竿子都打不着,这笔汇款又是基于什么理由汇出的呢?
张队皱紧了眉头,让信息科的同事抓紧去调查裴夕之方面提供证据的真实性,而这个时候他还从裴夕之方律师的口中得知了一个惊人的联系,那就是涉案女童就是方知微的女儿,而方知微竟然就在黄毛涉案的现场。
仿佛在无从下手的毛线团里找到了一个线头,然后顺着抽丝剥茧,张队觉得一个真相正在自己眼前慢慢浮现。
顺着这个方向想下去,张队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种人还是教授呢,真是禽/兽不如!
确认裴夕之提供的证据都是真实无误的,警察这一次就不再跟黄毛打着太极,而是直截了当地开口道:“你对尾号3453的这张银行卡有印象吗?”
黄毛心中一惊,没想到警方这么快就查到了这张银行卡,但是他面上仍然装着不明白地样子,漫不经心道:“什么?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啊。”
看来黄毛是下定决心要死不承认了,但是这样也没有关系,因为警察已经掌握了证据,开门见山地继续说了下去,“这张卡的开卡人是你母亲,但是一直都是你在使用,三天前尾号5234的账户向这张卡上汇入了三万元整,据我们了解,你并没有正当工作,所以你能解释一下这笔钱的去向吗?”
操。
黄毛有些坐不住了,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他虽然可以继续在这里跟警察打着哈哈,但是事情却脱不了很久,毕竟一个大学教授转一笔钱给一个街边混混,还不是一笔小数额,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可疑。
“你也不是第一次进局子了,你有哪些狐朋狗友我们也很清楚,你这些朋友还有些才刚抓了进来,如果你拒不承认,我们也会去询问他们有没有线索可疑提供。但是你想清楚,你自己交代,和你的朋友帮你交代,那结果可就不一样了。”
这话可是戳到黄毛心坎上去了,他的那些朋友就是些酒肉朋友,大家都是些游手好闲的小混混,隔三差五就会进局子,而他口无遮拦,有时候喝了酒就忍不住跟这些人吹嘘,说他有大买卖要做,很快就有一笔巨款到手。
黄毛甚至都记不清楚他到底跟多少人说过今天的事,如果警察真的去问那些狐朋狗友,为了减刑,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出卖的。
一想到这里,黄毛就有些如坐针毡起来。
见黄毛不说话,办案民警就让裴夕之带来的律师也进来了,律师也不跟黄毛说多的,直接就将诉讼状递到了黄毛的面前。
黄毛接过来一看,浑身一颤,仿佛被雷劈了一样。
什么,绑架勒索!
黄毛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要用这么重的罪去起诉他。
这可不是滋事寻衅的小罪,可是实打实的重罪啊!
其实这也不过是攻破对方心理防线的一种方式,裴夕之没打算用这样的罪名去起诉黄毛,只是准备吓他一下,好让他供出幕后主使。
而发展也正如裴夕之所想,律师先严肃地指出黄毛所犯的罪行,说如果要打官司黄毛肯定会败诉,然后再指出只要黄毛指认幕后主使,那他们就可以考虑不起诉黄毛,而起诉指使黄毛行凶的人。
黄毛本来就不过是个无业青年,收钱替人办事,身上还不知道藏着多少案子呢,这也就是他不想进警察局的原因,对于方知微也不存在什么道义,所以听完这些话后他立马就改口,一下子就开口囔道:“我交代,我全都交代,是有人指使我的!”
“是谁指使你的?”
“他是方知微,还是个大学教授呢,我还有跟他的通话记录,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虽然方知微一再要求黄毛帮他保密,可是他毕竟是学校里的教授,哪里接触过黄毛这样的混混,当然不知道黄毛这些人最喜欢留一手,就比如方知微让他进行恐吓时的通话记录,为的就是事后还能敲上方知微那种老实人一笔。
有了黄毛的证词和证据,警方已经可以确认这件事是方知微自导自演的好戏,虽然不知道方知微出于什么目的,但是触犯了法律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等待着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裴总,我们知道方知微在哪里了。”
出了警察局,坐在汽车柔软坐垫上的裴夕之听着秘书报告给自己的消息,美丽的眼里燃起了一阵汹涌的怒意。
竟然把主意打到她女儿身上了,看来方知微真是活腻了。
对于这个狗男人,裴夕之甚至懒得多说两句,她挥了挥手示意去接裴纯,然后就开口道:“给他寄律师函,给他的单位也寄一份,我看看他还怎么做人。”
秘书点了点头,立马去照办了。
同时,秘书在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到:
呵呵,果然,作死是谁都救不了的。
男人啊,你为什么要自寻死路呢?
方知微还全然不知道黄毛已经把他卖了,甚至律师函都已经寄到了他的办公室,消息一下子就在学校里传来了,只有他还浑然不觉。
“谢谢叔叔今天陪我们一起玩。”
在公园的门口,裴真仰着头看着眼前一脸狼狈的方知微,今天方知微可谓是得不偿失,被宋锦程打了一顿不说,想要在裴纯面前刷好感也没有成功,白白地浪费了一天的时间,反而让裴纯看清了他这个人真面目,已经无感了。
“小纯,你还是不愿意叫我爸爸吗?我知道肯定是夕之不允许你这么说的,但是如果你能喊我一声爸爸,我就没有遗憾了。”
方知微语气诚恳地说着,双眼熠熠发光地望着裴真,就像是一个盼望着女儿的老父亲一样,态度真诚。
裴真却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为难。
她有些纠结地看着方知微,好像在心里做着什么斗争一样,最后才仰着头冲方知微道:“……难道你一点都没有觉得奇怪吗?”
方知微:?
奇怪,当然感到奇怪,但是方知微却不知道裴真说的奇怪是指的什么。
说起来,其实今天一整天他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却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见方知微不说话,许久,裴真才像是终于放弃了一样叹了一口气。
然后等裴真再抬起头的时候,可爱的脸蛋变成了气鼓鼓的样子,她满脸不高兴地跑到了裴纯身边,冲着方知微不满地喊道:“姑父是大笨蛋,认错人啦!我不是裴纯姐姐,她才是!”
哐当一下,方知微感觉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一样,摔的粉碎。
什么!
方知微简直不敢相信,那个看上去个子高挑的女孩才是真正的裴纯?
那这一群人怎么一直不说,逗他玩吗?
方知微哆嗦着嘴唇,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而裴纯也是目光冷淡地看着他,显然是没有什么好感。
“小纯,我……”
话音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方知微只觉得自己被打的眼冒金星,顿时怒火中烧,正想说是谁竟然动手打人,定睛一看却发现面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夕、夕之……”
裴夕之直接一巴掌扇到了方知微的脸上,冷冰冰地看着他,唇形姣好的嘴唇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滚。”
方知微没想到裴夕之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他在肚里搜刮着借口,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就迅速将他包围,毫不客气地说道:“方知微,你涉嫌雇凶伤人,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方知微:!
这个巨大的冲击几乎让方知微一下子头重脚轻地站不稳,然而他还来不及喘口气,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匆匆扫过屏幕,才发现通讯软件已经快被消息淹没了,一接通电话就听到同事的声音传了过来:“小方是怎回事?学校里怎么到处都在说你涉嫌犯罪,要吃官司啊?”
同事们在说些什么方知微已经听不清楚,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仿佛看一切东西都失去了焦点,耳边喧闹嘈杂的声音也随之远去,他一瞬间竟然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然后他的意识又复而清醒过来,但是他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只有绝望而已。
完了,全完了。
裴夕之的为人就是这样,她的爱恨就如同一把刀一样,只要被她记恨上,那就无疑是在自己脖子旁边抵了一把刀。
“小纯,你替爸爸说说话啊,这全都是误会!”
恍惚中,方知微的视线扫过了裴纯,他顿时像是落水的人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地扑了过去,开口哀求道。
裴夕之的软肋就是裴纯,只要裴纯愿意站在自己这一边,那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小纯,难道你要看你的爸爸去坐牢吗!”
裴纯的眉毛微微一挑。
方知微心中一阵窃喜,毕竟哪个小孩能够接受自己的母亲送自己的父亲去坐牢的呢?
不过,他显然是想错了。
因为裴纯就是一个可以送亲爹去坐牢的人。
裴纯看裴夕之这个反应,还有警察说的那些话,很快就明白今天上午的事全都是方知微策划的。
一想到这里,裴纯就觉得恶心。
“渣滓。”
裴纯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臭虫一样觉得恶心与厌烦。
“滚。”
裴纯毫不留情地说道。
方知微:???
裴真看着眼前一脸惊讶的方知微,心想,果然,她裴纯姐姐就是夕之姑妈的孩子呀。
毕竟,连骂人这点都很像。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送亲爹去坐牢这件事——
方知微:小纯,我可是你爸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