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吓得魂不附体,道:“他只是一个御医局的学徒,来之前都应该由暗卫调查过身份,身世清白才能让进宫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我只是接受安排,带他熟悉宫中流程……”
傅寒洲打断道:“他做学徒多久了?”
老御医道:“有、有三年了。”
傅寒洲道:“潜伏三年,你一点端倪也没有察觉出来?”
老御医唯恐罪名波及到自己,慌忙辩解道:“都是我老糊涂了,我真的一点不知——可他是个哑巴,平素也不喜欢交际,我真的不知道……”
“哑巴?”
傅寒洲冷笑了一声,猛然抬脚,将刺客直接踹翻。
这一下牵动了刺客的伤处,他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呻吟,然后咬牙又忍住了。
傅寒洲漠然道:“他装作哑巴,说明就是不想说话。不想说话,但他演技却又不错,能在御医局潜伏足足三年,可见就是单纯的讲不好西域话,或者生怕让你们听出了他的口音。极大可能,他来自大周。
“真以为不说话,就没有线索,我就拿你们没有办法?
“来人,扒了他的衣服,检查衣料。我要看到每一寸布料都来自哪个布料店,又是谁染制的染料。
“这把匕首刀锋锐利、做工精湛,不是等闲之功。你们去将名匠、作坊都调查一遍——刺客假装哑巴势必让人印象深刻,盘查之后便可得更多线索。
“还有,他能将匕首带入宫中,想必还有同伙里应外合。现在立刻将宫门轮班的守卫、御医局值班的所有人排查一遍,宁可错杀、不准放过。”
一系列井井有条的命令下达过后,来护驾的武臣们面面相觑。
刺客明显是已经慌了。
傅寒洲又道:“此人潜伏三年,今晚突然来行刺太后,必是觉得到了必须出手的时候。这么说来,他应该是听闻宫中有乱,以为同伴被抓了吧。呵,倒是挺有情有义。
“既然这样,不妨先把他押入天牢,再布下重重埋伏,等着同伙来救人,也好顺藤摸瓜,将人一并抓获!”
正说到这里,门口已是前后走来了两个人。
北宸缓缓笑道:“凤凰儿又和我想到一处去了。不错,顺藤摸瓜是一个好办法~”
傅寒洲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间福至心灵,顿悟道:“消息是你散布出去的!”
北宸笑而不语。
原来春狩途中,北宸察觉到端倪并抓了一个奸细,然后人便消失不见,是已经布好了局。
今夜他早已准备好,预料到宫中会有奸细的同伙想要制造混乱,趁机救人。
太后房中的暗卫显然也是早有护驾的计划,只是没想到傅寒洲竟然更快了一步,差点直接将刺客诛杀当场了。
此番布局和傅寒洲所想的如出一辙,正是要顺藤摸瓜,牵连出所有奸细来。
结局也很不错,现在只需按傅寒洲说的那样,从刺客身上审问和追查出所有线索。
但是……
傅寒洲冷然道:“你将太后当做诱饵,引蛇出洞,是本末倒置了!计划再怎么周密,行刺之事依然凶险万分,假如太后果真被伤到了该怎么办?假如刺客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下了毒又怎么办?”
北宸道:“我会从旁保护,自然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傅寒洲冷漠地看着他,并不说话,只是若有似无的杀气,似乎也锁定了北宸。
北宸:“……”
道理他都懂,但是却没想到傅寒洲会这么生气。
帘幕后,太后出声安抚道:“信陵侯莫气,郡王一向是如此的。哀家也准许过他便宜行事,今次索性也没有出什么岔子,不如先将刺客处置了再说。”
北宸叹了口气,说:“凤凰儿气坏了,我还得避一避。”
说着,竟然真就吩咐暗卫将刺客押下去,自己也从太后跟前告退,赶紧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眨眼间,室内空旷了许多。
太后令群臣都散了,只让侍卫依然在外间值班,自己则还想哄一哄生气的侯爷。
傅寒洲兀自气鼓鼓地道:“北宸这人胡作非为,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放在心上,更何况是别人的?您未免太过信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