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长原已是华灯初上。
其雨在车上看着书睡了过去。
旭恒让司机将车子径直开到了他所住的小区。
夜晚的小区静悄悄的,一望无垠的星空为大地铺上一层浪漫的色彩。
守夜的保安大叔犯着瞌睡,打着盹儿。手边的茶杯还冒着热气。
如雷的鼾声一下一下划破这片寂静。
司机小陈透过后视镜,看了后座的二人一眼。
只见,旭恒的手臂绕过其雨的肩膀,将她搂在怀里。
其雨的双手环住他的腰身,正在他怀里睡的昏天暗地,就连保安大叔的呼声也未能将她惊醒。
旭恒的下颏儿顶着她的头,半睡半醒。
小陈司机跟了阎旭豪好些年,早就练就了非凡的眼力劲儿。
这会子见状,很识趣的拿了烟,轻手轻脚的推门下了车。
其雨醒来的时候,旭恒的肩膀已经酸痛的像脱了臼一般,也麻的好似不是自己的。
或许是这一天太过动荡,心疲体乏,悲喜交加。
可谓一天之间,他就历经了大悲大喜,以至脑袋昏沉疲累,不知不觉跟着其雨咪了过去。
其雨动了动脖子,浅眠的旭恒立马被惊醒。
一个冷噤搂住她,迷迷糊糊道:“怎么了?我在呢,老公在呢。”
其雨紧了紧搂着他的小手,抬起头含笑看他:
“我知道你在呢!”
“醒了?饿吗?”旭恒见自己虚惊一场,抽了抽手臂,好疼。
刚才还做了个噩梦,其雨一动,吓了他一跳。
至于噩梦的内容…
不提也罢…
吻了吻她的额头,还有些惊魂未定,幸好,还有她。
旭恒想,就算这一天中,他失去了全世界,至少还有其雨。
有她在身边,世界也变得不那么孤独。
煎人的痛苦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其雨放开旭恒,坐起身子,取下发箍,抓了抓头发,重新扎好。
抬头看了看窗外,早已漆黑一片。
倏而急道:“几点了,你怎么不叫我呀?”
旭恒:…好像他也睡过去了,怎么叫?
摸了鼻头,哑着嗓子:“你睡的那么香,不忍。”
坐了许久的车,其雨觉得有些难受。
迅速的拉门下车,看了看周围环境,回头看了看旭恒,嗔怪道:
“阎旭恒,怎么到这来了?你怎么不送我回家呀。”
旭恒动作迅速,顺手拿好她的外衣和包,伸出修长的腿,跟着下车。
长原10月份的夜晚已经凉的似如南方某些城市的寒冬,例如广州。
刺骨的西北风刮来,打在人脸上像刀子。其雨打了个寒噤,抱住双臂,
努力挺直腰板儿,嗖嗖的往前挪移着小碎花步。
“别冻着你。”
旭恒边小跑,边说着追上去,将手中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示意她抬手穿进去。
跟着道:“这就是咱家呀,你现在是我媳妇,不回这,还想回哪去?”
其雨伸出手,配合着旭恒的动作,将两只手分别伸进衣袖,穿好外套。
嘟哝道:“我妈会说的。”
旭恒才不管那么多,经过这惊心动魄,大起大落的一天,疲累早已袭满全身。
今晚,他只想与其雨在一起,抵挡烦恼与孤独。
斜目望着其雨的发梢,嘴角泛着笑意,一把握住她的小手。
并不回答其雨的问题,只是霸道的对着那边正吞云吐雾的司机说了一声:
“小陈,路上开车慢点,我们先进去了。”
小陈听到旭恒的招呼声,迅速的转过头来,对他点点头道:
“好的,阎先生。”
旭恒极不喜欢这个称呼,会莫名其妙让他以为对方叫的是阎耀远,以致心里很不舒服。
回到家,其雨疲惫不堪,旭恒让她先去冲凉,自己屁颠屁颠的去给其雨找换洗衣服。
凉才冲到一半,卫生间的门被敲响,旭恒手上拿着衣服,冲里面道:“老婆,衣服给你。”
其雨正搓着头,满头秀发被白色的泡泡包裹,像是圣诞老爷爷似的。
脑海里正想着事。被他一叫,吓的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
好在她够机智,身子往墙角一歪,又加上防滑垫给力。
有惊无险的避免了与地板亲密接触的风险。
不过,洗发水也趁机进到了眼睛里,疼的她气都不顺了。
赶苍蝇似的对着门外的讨厌鬼哼道:“不用,你快走开。等会洗完了再说。”
“老婆,我身上痒,你快让我也进去洗洗。”旭恒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送衣服是真,但想有目的也是真。
“等我洗完,你再进来。”其雨继续拒绝,水太烫,热气熏眼睛,心情不爽。
“老婆…”旭恒委屈巴巴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行就是不行。”
其雨烦的不行,打断他。
这个人有时候黏人黏的,让人想打死他。
旭恒继续可怜巴巴的乞求道:
“那行吧,你把门打开个缝隙,把衣服先接进去,回头别冻着。”
其雨被他烦的不行,实在是某人撒谎的前科太多,在这方面的可信度有限。
可是自己好好冲个凉,他总在门外叽叽歪歪算怎么回事。
不耐烦的拉开一条门缝,衣服接了进去,某人也趁虚而入跟了进去。
其雨:.......
经过一天的舟车劳顿,其雨早已累的筋疲力尽。
身子一着床,很快睡去。
旭恒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心里有事,再怎么假装,事还在。
阎耀远到底是给了他生命的人,父子以往关系再不好,但心头都是牵挂着彼此。
他再气,对父亲也总保留着一份深沉的爱意。
而今,真相那么的残忍。
以致让人夜以难眠,辗转反侧。
担心自己翻身过多,会惊到其雨。
轻手轻脚的下床,忍不住内心万千思绪,终究还是手欠的找出生母留下的日记。
走到客厅,开一盏小灯,从头至尾,字字句句又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心情越发的沉重。
内心沉睡的那头豹子好似又被唤醒。
方才在其雨面前的温柔,稳重,此时不复存在。只余无尽的烦闷与烈火,在心中来去徘徊。
可自己这样不够快乐也不好的一面,他是那么的害怕被其雨看到。
怕她担心,也怕她跟着难过。
放下日记本,搓了搓太阳穴,头微微发疼,又伴随着一点讨厌的胀。
起身,走到餐厅,从酒柜拿出一瓶未开封的红酒。
挚过一旁的开瓶器,三下两下的打开。
拿出红酒杯,将暗红的液体倒入杯中。
喝了一小口,又端着酒杯走到窗口,望了望已经彻底沉睡的天空,只剩些许星星还在眨着眼。
奈何,心太痛,星星也无法替他驱赶内心里的那些思念与沉重。
就连原本鲜甜的红酒,此时喝到嘴里也是满腔苦涩。
再回到卧室时,其雨均匀的呼吸声,萦绕在洒满月光的寂静卧室里。
旭恒掀被上床,正对着其雨卧躺下。
透过月光洒进来的微弱光线,隐隐能看到她似婴儿一般的睡颜。
安静的像个天使,莫名将他毛躁的心抚平过后,又烧的炽热。
再次紧紧的将她搂入怀中,凑上前去,闻着她身上特有的清香。
其雨被惊醒,又是一番撕杀云雨。
经这么一闹,其雨亦被旭恒的失眠感染,两人相拥着说了好一会话。
在这个夜色温柔的夜晚,他们倾心而谈,是彼此成长的见证者,也是参与者。
这样动人时光,终于洗刷了些许旭恒心底的难过,也彻底驱赶了他自身的那份无人以懂,又将他困扰多时的孤独。
还有这忽然而至,差点将他击碎的焦灼。
窗外的天空渐渐露出鱼肚白,说的口干舌燥,疲累不堪的二人,终于相拥睡去。
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时针指向了11点。
旭恒动了动酸麻的手臂,其雨随之醒来。
“早。”
“早。”
四目相对,又异口同声的对彼此说道。
旭恒拿过床头柜的闹钟看了眼,笑道:
“不早了,阎太太,都中午了。不过,你可以再睡会,我去给你做饭。”
其雨一把拉住他:“别做了,找你丈母娘去,有懒不偷白不偷。”
旭恒捏住她的小鼻子:“刚嫁给我就胳膊肘往外拐,不怕被丈母娘k呀。”
“我妈一直说别人家是小棉袄,她生的是黑心棉,我这叫,做符合自己身份之事,不足为奇,还天经地义。”
旭恒被她一逗,心情大好。
又在床上腻了会,其雨挣扎着要起床。
旭恒万分不舍:“再躺一会儿。”
其雨对着他很是无情的翻了个白眼:“阎先生,再躺下去,天都黑了,
你是不是想饿死我,再讨个新的老婆呀。”
说着还调皮的冲他眨了眨眼。
旭恒上去就咯吱她:
“让你混说,我这一生一世都只会是你老公。你这么好,旁的人怎能再入我的眼。”
其雨其实早已不怕他咯吱,有了免疫力。刚开始是怕痒,怕着怕着就不怕了。
很多事,慢慢习惯了,才发现,也就那样。
可旭恒这二愣子,好像得到了法宝似的,次次都用这招。
其雨也不拆穿他。
二人如此,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