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玩了一会,见旭恒其雨还没下来,李欣嚷嚷着要打电话。
智玉芳赶忙阻止:
“旭恒妈妈过来了,有些事要谈。”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只是从这句话里,捕捉到了一个信息。
旭恒妈妈来了,入住的是华恒大酒店,看来其家境不错,至少也是中产。
在长原,谁人不知华恒大酒店出了名的贵。
也是长原第一家五星级酒店,虽然后来又开了几家五星级,但华恒依然傲然群雄,从未被比下去过。
众人见玩的差不多,时候也不早了,也就没再等,径自散去。
走到楼下大厅,智玉芳掏出手机打算给其雨发个信息,让他们完事后直接回家。
还没来得及按,屏幕就突兀的亮起。楼下邻居的名字随着亮屏一闪一闪。
智玉芳这才发现手机不知何时开了静音。狐疑片刻,悠悠接起。
那边已经迫不及待出声。
“智姐?您在哪呢?敲半天门,家里怎么没人?”
智玉芳放慢脚步:“在外面吃饭呢,找我有事?”
“嗳,你大姐和你外甥把你妈送过来,在这等了半天不见人,就把阿姨放在楼下,老太太和人唠嗑哭诉你们不管她,这就算了,刚才还拉了,这大家伙儿也闹不了呀,给你打半天电话了,怎么不接呀。”
智玉芳闻言脸色大变。
心下气到,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挂了电话,看了眼陈平仲:
“平仲呀,阿姨家里还有点事,就不留你了,先回吧,改天再上阿姨家里玩去。”
陈平仲狐疑,刚才旭恒说了,要是他们没那么快下来,就让他给智玉芳和罗奶奶送回去。
“阿姨,我送您和奶奶回去。”
智玉芳何尝不想,她是真喜欢这个孩子,但想起家丑,不由叹息,摇摇头:
“下回吧,今天让俊泽送我回去,你回去好好休息,这几天辛苦你了,阿姨很感谢。”
陈平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阿姨客气了,我和旭恒多年朋友,不分彼此,以后有事您支一声。”
说着与众人告辞。
智玉芳这才对智俊泽说:
“俊泽,你奶在我家楼下呢,你方便的话现在送我回去吧。”
智俊泽听后,眉头一皱,问道:
“大姑他们送过去的?”
智玉芳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气的。
李思瀚和李欣下午也没事,提出一起去看看。
智丹琼本不欲管这些,但想起大姑之前和奶奶干的那些破事,闹得她爸妈差点离婚,气上心头,也要去看看。
智玉芳也没拦着,去就去呗。
智丹琼打了个车,让婆婆先回。
这边李欣,李思瀚一台车。智俊泽姐弟,智玉芳婆媳一台车。
两台车浩浩荡荡的往智玉芳家开去。
待其雨他们下楼时,被服务员告知,大家已经回去。
二人也未逗留,其雨因有一篇论文近来要发表,提出直接回家。
旭恒想着罗家最近准备搬家,乱的很,不如趁机把其雨拐到家里去,想做点什么也方便。
遂而提议:
“要不拿上资料,去我家吧,晚上我给你做饭。咱们先把这些东西放回去。”
其雨一想也是这个理。
俩人的车刚开到路口,就看到智俊泽和李思瀚的车停在那边。
旭恒找了个位置将车停好。
俩人提着满手的东西下车,刚走至路口,就听到智姥姥呼天抢地的哭声和叫骂声,声音虽不大,有些暗哑,许是年龄大了,气息不足,但说出的话却令人不悦,也足以渐渐走近的其雨他们隐约听见。
“你们说好的轮,我在大闺女家都住了一个月了,都不去接我,没良心啊,现在还不让我进门。”
智玉芳见智姥姥不依不饶,油盐不进,蛮不讲理,胡搅蛮缠,顾不得丢人,也愤愤不平的哭了起来:
“妈,我最近忙着搬家,你过来住哪?再者,说的好好的,你那房子给谁,谁给你养老。”
智姥姥今儿才知道有这一茬,不过她的房子她说了算,她想给谁就给谁。
再说了,现在谈房子为时已晚,已经易了主。
说她糊涂吧,这会子倒是清楚,要是她说出来房子给了智玉秀,智玉芳肯定会不养她。
因此,绝口不提房子的事。
经过这阵子她也看明白了,能伺候好她的也就智玉芳。
智玉秀完全靠不住,可她又害怕智玉秀,哪怕对她不好,也不敢往外说半句。
脑子时好时坏,精神也越来越差,动不动就哭,倒是有一点,总记着,智玉芳能照顾好她,她想跟着智玉芳。
说她清楚吧,有些事上又糊涂的紧。
说她糊涂吧,有些事又门儿清,比如她一直记着智玉芳心软,好拿捏。
但是此刻,她这个好拿捏的闺女,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智姥姥当下不悦,嗤骂道:
“放你娘的屁,我的房子,我想给谁就给谁,还轮不到你们做主。但是我生了你,你就得给我养老。”
智姥姥用尽力气,故意大声嚷嚷,实际上力不从心,单这大声说出的几句话,都让她憋的面色通红,气息不稳。但她就是想弄的众所周知,让智玉芳碍于舆论压力不得不养她。
这也是智玉秀出的主意。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智玉芳顿时心死大于默哀。
智俊泽自那次后,对这个奶奶也敬而远之。
你说你都这样了,就好好呆着呗,有吃就吃,有喝就喝,大家也乐得照顾你。
非要听信大姑的胡言乱语,搞三搞四,弄的他爸差点成了杀人犯,好好的家也差点散了。
于智俊泽来说,奶奶再亲,也亲不过妈,他心中的那股子气还没过去呢。
再者说,他奶现在老糊涂了。
其雨姐即将结婚,二姑家要准备的事多着,要是留下他奶,指不定又给闹出什么幺蛾子,因而对智玉芳道:
“二姑,你和奶奶先上去。”
说完又转头对李思瀚道:
“哥,你帮我一下,把奶奶扶到我背上,我们现在就给她送回大姑家。”
李思瀚闻言点头道:“好。”
说着就要去扶。
智姥姥哪肯,推开他的手:
“我不回去,我就在你二姑家养老,我生了她,她现在就必须养我,不然我就告去。”
旭恒和其雨正好过来。
其雨见智玉芳哭的话都说不出来,让李欣扶着,又见这么多人围观,怒火四起。
走到智玉芳面前,对智丹琼和李欣道:
“丹琼,欣欣,帮忙把我妈和我奶带上去,这边我处理。”
说着,将自己手上和旭恒手上的东西又递与二人:
“这些先帮我提上去。”
因着这会子兵荒马乱,鸡飞狗跳的,众人也没心思去注意其雨手上的这些东西。
二人木然接过,对她点头答应。
要说智丹琼这辈子最讨厌谁?绝对是智姥姥无疑。
是亲奶奶又如何?在她记忆里,奶奶一直重男轻女,一天没带过她,等她大点,对黄雅都比对她好。
没事就在她跟前说她妈妈坏话,连带着也骂起她来。
最让智丹琼记恨的是,有一次她跟俊泽去小叔家玩,碰上奶奶回来,竟对她说:【哟,小破鞋来了。】
这句话智丹琼一辈子都忘不了,自那以后,这个奶奶于她来说,也就刚比陌生人强点儿。
因为熟知智姥姥的尿性,以致方才智玉芳怕智姥姥穿着脏裤子难受,心软想让她上楼,
智丹琼二话不说伸手拦住,跟智玉芳说:
“二姑,你一旦让我奶上了楼,以后铁定脱不了手。闹成现在这样,我妈是绝对不会再管,我爸要是敢管,除非他想和我妈离婚。我三姑你是知道的,早就放了话,出钱还行,出力绝对不可能。所以,你现在不能心软。”
智玉芳想着侄女说的颇有些道理,遂而让思瀚去附近药店买了成人纸尿裤,又借了一楼邻居的卫生间,到底还是给智姥姥换了条干净裤子。
只是方才换裤子时,见到智姥姥大腿和屁股上的溃烂,心有不忍,难受落泪,多次想留下算了。可这边还没搬家,楼上房子又小,且不说住不下,单说上下楼也不方便,真有个什么,她和其雨奶奶根本弄不过来。
又让智俊泽去多买了几支膏药给智姥姥涂上,怕智玉秀舍不得,又再多买了几袋成人纸尿裤。
然后商量着让智俊泽送回去,又让他送过去后跟智玉秀好好说,记得给智姥姥擦药,最好带着去医院看一下。
当然,如果智姥姥不作,不闹,智玉芳也打算着第二日带她去医院。
可这智姥姥飞得作死,死活不依,这才有了刚才其雨他们看到的那一幕。
这会子其雨说她处理,智丹琼巴不得,只要奶奶不来作他们这些人,管她爱去哪去哪。
要按她的意思,直接把她奶那房子卖了,送养老院去,大家乐得清净,也不用出钱出力,多好。
这边,智丹琼和李欣带着智玉芳、罗奶奶上了楼。
其雨直接吩咐李思瀚和智俊泽:
“思瀚,俊泽,把姥姥背到我车上,现在给送回去。”
智俊泽本来也是这个意思。
现在其雨发了话,二话不说,往地上一蹲,对李思瀚道:
“哥,把奶奶扶我背上来。”
智姥姥哪肯,一手弯腰去推智俊泽,一手推开李思瀚,死活不依,哭喊着:
“你们这些不孝子孙,我要告你们去,告你们遗弃老人。”
智俊泽和李思瀚见智姥姥哭的如此厉害,一时进退两难。
其雨懒得管那些。她深知,善良是对的,但善良要对人。
有时候,你对别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不是她心狠,而是这个姥姥实在太过分,还有大姨那一家子,根本惹不起,狗皮膏药似的。
这要是被黏上,以后甩都甩不掉。再者,她对这个姥姥本就没多少感情。
见两个弟弟为难,其雨自己上手按住智姥姥,对二人道:
“俊泽,蹲好。思瀚,过来帮我扶着。”
智姥姥见其雨铁了心,对着弯腰下来扶住她的其雨就是一耳光。
因着年老力衰,身体又不好,力气倒不大。
其雨并未觉得多疼,当被蚊子咬一下就得了,因而并未在意,仍不松手。
可其雨不在意,旭恒不高兴了,他才不管重不重,打在其雨脸上,疼在他的心上。
他原本没打算管,毕竟不是自己家的事,也没立场管,再者,他是真的讨厌智姥姥。
但这会子,智姥姥的举动彻底惹怒了他。
他心心念念捧在心尖儿上的人,就这么被打,让他如何能忍,就算是其雨亲姥姥也不行。
走过去,拉开其雨:
“我来吧。”
旭恒到底是男人,智姥姥被他抓的动弹不得。
加上李思瀚又扶住另一边,很快将她弄到智俊泽背上。
为防止她乱动,二人一直扶着没松手。
其雨收起智姥姥的轮椅,又提起她的换洗衣物。
一行人走至车边,其雨拉开车门,智俊泽将智姥姥放到后座。
和李思瀚跟着上了车,一人一边坐着,他俩的车没开,等会还得回来接智丹琼和李欣。
其雨让旭恒坐了副驾驶,自己亲自开车。
智姥姥一路上各种哭喊就没停过。
四人只当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