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恒一听这个,心底某根玄摇的好似拨浪鼓。
他自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对那种压抑的感觉体会至深。
他都受不了,何况其雨!
于旭恒来说,只要其雨不喜欢,他就绝不会勉强她为自己改变和接受。
他爱的是其雨的温暖,其雨的的独立,其雨的洒脱和自由。
如果因为跟他在一起,就必须被关进牢笼,没有自我,压抑性格,这是旭恒不想看到的,也是他不能忍受的。
他爱其雨,就想给她最好的,让她可以过想过的生活,自在的飞,也自在的笑。
“妈,这个再说吧,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
旭恒有些敷衍道。
“旭恒,你现在也要成家了,该理解理解你爸,他性格虽冷,但他是真的爱你,这么多年了,有些事也该放下了。”
唐敏瑜见旭恒不想谈这个,也不逼迫,迅速岔开话题,又适时的充当父子间的调和剂,这样的角色,她已经干了很多年。
母子俩又说了好一会话,旭恒试探道:
“妈,我和其雨的婚礼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简单点。”
唐敏瑜心头响起警铃:
“其雨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是我自己想的,上次参加其雨表弟的婚礼,觉得好繁琐好累人,我跟其雨工作也挺忙的,没有太多时间和精力。”
唐敏瑜不信,罗其雨要没说什么,你这会子又岂会跑回家来说这些?
想至此,心中对其雨的不满又多了一层。
觉得这姑娘,还没进门就开始告状了,简直是在他们母子间挑拨离间。
唐敏瑜越想越气,当着儿子又不能表现出来,依然笑呵呵的:
“你和其雨忙你们的,这些事情我会准备,你们到时出席就行了。”
“妈,我不喜欢太热闹。”
旭恒揉了揉眉心,潜台词就是,他不想在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一天里,还像个演员一样,去应付那些他并不怎么熟悉的人。
唐敏瑜又如何不知旭恒的心思,他一向排斥这些上流社会的虚伪交际。
因为他的长期不露面,以致这些年,外人越发以为阎旭豪就是阎耀远的儿子。
倒是旭恒这个正主,都低调到了尘埃里,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阎家还有这号子人。
唐敏瑜原想着,趁这次婚礼把旭恒推到台前。
再想办法把其雨调到京城来,到时旭恒自然会跟回来。
家里这么大的公司,阎耀远只有这一根独苗,又是她辛辛苦苦养大的,自然是什么都想给他最好的,何况这些原本就属于他,更没有拱手相让的道理。
“这事,等你爸回来再说。儿子,妈希望你回来帮帮你爸,顺便学习下管理,将来好接手公司。”
一提起这个话题,旭恒就有些打怵:
“妈,我不是那块料,公司有二哥就行了。”
唐敏瑜待要再说,那边阿姨过来,说阎耀远的车已经到了。
母子俩起身走到门口,阎耀远的车子刚好停下,司机先下车,绕到后座,替他拉开车门。
阎耀远下了车,见妻儿站在门口相迎,忽而有些恍惚。
多少年了,终于再重温到了这个场景,心下微动。
看来,罗其雨还是有点用处,至少能让他这个倔强的儿子还知道回家。
阎耀远进门,那边厨房已经备好饭菜。
一家三口安静的享用了一顿简单的晚餐。
阎耀远和唐敏瑜晚上吃素,并且只吃三分饱。
旭恒深知父母的习惯,也跟着吃了三分饱,然后落筷。
虽然厨房准备了他喜欢的菜色,说不上为什么,回到这里,胃口自动减半。
阎耀远先下桌,对旭恒说:
“吃完了到书房来。”
唐敏瑜知道丈夫肯定有话要单独跟旭恒说,也没跟着,只吩咐阿姨呆会送点水果和茶水上去。
俩人上了楼,对桌而坐。到底是父子,有些话不需要明说,阎耀远已经心知肚明。
若不是和其雨有关,旭恒不会轻易回家。
遂而直接问道:
“关于罗其雨?还是婚礼?”
对于父亲的直白,旭恒没有生气。事实本就如此,若不是其雨,他真不会轻易踏进这个家门。
当年那一巴掌给父子间立下了一条鸿沟的同时,也让他有了离家的理由。
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自力更生,且自由的生活。
这个家太大,规矩太多,让人窒息。
“婚礼。”旭恒回道。
“说。”
“我想简单点。”
“你的意思?她的意思?”
“我的。”
阎耀远定定的看了眼旭恒,坐直身体,冷声道:
“我阎耀远的儿子结婚,就没有简单的道理,你既姓了阎,就要明白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旭恒很想拍桌而起,甩他一句,我根本不想姓这个什么劳什子的阎,也不想承担这个所谓的责任。
但是,想归想,却不能这么做。
他可以不姓这个姓,却无法将身上的血脉彻底切割,有些事他再如何挣扎,也不过是徒劳。
现在有了其雨,就更不能和父亲对着干,那只会让其雨受委屈。
阎耀远见儿子抿唇且强力忍着,半晌不说话,遂而退了一步,
再次问道:
“你想简单的原因是什么?”
旭恒知道,在母亲面前他可以说假话,也可以不承认;但是,在父亲这里,唯一的出路是说真话。
“爸,我和其雨都很忙,我答应过她,结婚后让她继续工作,同时,我们的婚礼一切事宜也不会影响到她正常的工作。”
“你想我做什么?”阎耀远不答反问。
“婚纱等简单点,不必从国外定,或者把其雨的照片尺寸传过去。”
跟着又道:“我知道我对这个家有责任,有义务,我会努力去承担,但我希望您和妈妈不要干涉其雨的工作和生活,让她继续当她的医生,做她想做的事。”
阎耀远沉思了一会儿,慢条斯理道:
“你的这些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但是,你考虑下结束现在的工作,回公司来。”
旭恒也想了会,抬起头,看着阎耀远的眼睛:
“爸,这件事,我想想。”
心里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现在先答应再说。
阎耀远又何不懂儿子的心思,他要的就是旭恒现在这个态度,既然他愿意为一个女人作出一些妥协和让步,哪怕是撒谎也好,只要不再和从前一般直接拒绝,那么,一切就好办。
“行,出去吧。”
阎耀远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下了逐客令,旭恒起身出门,谈话结束。
翌日一早,一家三口用过早饭,旭恒回了长原。
阎耀远临出门前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唐敏瑜:
“有些事情变通一下,让设计师飞过来,尽量不影响罗其雨的工作。”
唐敏瑜一惊,这是谈好了?
忽而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阎耀远,或许是低估了儿子在他心中的份量。
以往的阎耀远,说出去的话就没有更改的道理,这回为了旭恒,退让、妥协、破例的次数让人乍舌。
这样的阎耀远,突然有了一丝人气儿,而不再是一台冰冷的机器。
“好,我知道了。”唐敏瑜应道。
“把三层腾出来,重新装修,给他们住。”
阎耀远说完,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不等唐敏瑜回应,径直出了门。
唐敏瑜心想,父子俩这是做了交易?还是,和好了?
想至此,心中不免泛酸,血缘这个东西真是奇妙,有时候让人反目成仇,有时候又可以抵消一切。
她和旭恒亲是亲,可总有一层隔阂。
旭恒有些话对她也总会留着几分。唐敏瑜想,到底不是亲生的。
不由想起自己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以及那个被切除的子宫,心下一阵难过,
情不自禁的叹息命运的无情与残酷,却又无力更改。
不由感慨,逝去的已不可回,人生不是拍电影,没有ng,不能重来。
所有发生过的,都已成昨天。
当下的,不管是好还是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