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整个别墅静悄悄的。
唐敏瑜还没睡,披着羊绒披肩坐在宽大的沙发上看公司本季的最新产品目录。
实际上,也是在等阎耀远,这么些年,也早习惯了这样的等待。
阎耀远是个十足十的工作狂,在女人问题上,唐敏瑜从不担心,可以说全世界的男人在这方面犯了错,阎耀远也不会。
自那个人走后,女人于阎耀远来说只是个代名词,他需要一个妻子,旭恒需要一个妈妈,而唐敏瑜无疑是最适合的角色。
但人是感情动物,一起生活久了,没有爱情也会有亲情。
阎耀远进门的时候,唐敏瑜正抱着目录犯困。
肩上的羊绒披肩也不知何时掉了一半,露出半截手臂。
忽而,大门铃声自外响起,跟着是汽车的声音由远而近。
刚才还静悄悄的大别墅,此刻灯火通明,保姆和管家牛伯等人从各处出现,
一同到门口迎接。
唐敏瑜站起身走了过去,阎耀远正巧进门。
将公文包和刚脱下的西装递与唐敏瑜,看她一脸疲色,相必今日也是累了。
“他们回去了?”
阎耀远问道。
“嗯,晚上在我爸那吃的饭,这会子应该到长原了。”
阎耀远没答,径直往沙发那边走去,唐敏瑜小步跟上,猜他应该有话要说。
“你准备些见面礼,下周末我们过去长原,另外请人看订婚和结婚的日子。”
“老公,要这么急吗?他们才谈没多久。”
阎耀远眉头微皱:
“这个问题不用再谈,按他的意思办,有时间,多找其雨出来坐坐。”
扔下话头,起身往楼上去。
唐敏瑜看着阎耀远的背影,心中微微发酸,到底不是自己生的,父子俩对她总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隔阂,很多事都让她有一种自己是外人的感觉。
其雨和旭恒回了长原,第二日旭恒送完其余上班,折回罗家,和智玉芳及罗奶奶谈了双方父母见面的事。
智玉芳眉毛一跳,心下咯噔,有些忐忑,也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快?你爸妈怎么说?”
“我爸让尽快安排见面,大家商量一下婚礼时间。具体事宜,我家里会安排,阿姨和奶奶不必费心。”
智玉芳听他说的轻巧,心里早紧张的不行。
罗奶奶倒是老神在在:
“你爸有说他们何时方便?”
旭恒道:
“奶奶,看您和阿姨,这周六行吗?我爸他们过来。”
智玉芳:“会不会不太好?要不我们去京城吧。”
旭恒笑道:“不用,他们过来方便。”
智玉芳待要再说,罗奶奶斜了智玉芳一眼:
“听人家安排,你少操心。。”
心里鄙视道,人家有车有司机的。男方父母主动提出过来,自有人家的道理,你又何必上赶着。
再者,他们家再牛逼,也都是同他们一样吃五谷杂粮的人,有什么可紧张的,人家爱操心操心去,你自己乐得清闲,多好。
又对旭恒道:
“就周六吧,我们这边就我和你阿姨过去。”
罗奶奶本不想去,她一老太太去干嘛呀,也没啥用处。
奈何家里实在人丁不旺,就她们娘三,她俩姑娘都不在身边。
智玉芳又是个不会说话的,她在,到底能帮其雨撑撑人面。
三人正说着话,那头黄杰上门了。
见到旭恒,依然是鼻孔朝天,招呼都不打一个。
旭恒对于智玉秀一家子本就印象不好。
起身对智玉芳道:
“阿姨,我先回去了,周六我过来接您和奶奶。”
罗奶奶也起身下炕,准备送送旭恒。
智玉芳见旭恒要走,快步跑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袋饺子和韭菜包子递给旭恒:
“这是我昨儿包的,本想今天给你送过去,记着吃,有时间就多上家来吃饭,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少吃啊。”
旭恒笑呵呵的接过,道了谢。
罗家婆媳将他送至门口,看着他下了楼。
智玉芳还对着已到楼下的旭恒各种叮嘱。
黄杰立在一旁,很是尴尬,看的心中极为不爽。
自己好歹是亲外甥,就这么被晾在一旁,呵!
其雨还没结婚呢,他阎旭恒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外人。
觉得二姨就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嫌他们家穷,瞧不起他呗。
智玉芳和罗奶奶直到听见楼下的关门声,才转身进屋。
黄杰心中有气,这俩人从他进门到现在就当他透明人似的,不禁有些受辱,若不是实在没法,他真想一走了之,再不登二姨家的门。
见智玉芳婆媳返身进门,心不甘情不愿的叫了声:
“二姨,罗奶奶。”
“嗯。”
罗奶奶应了一声,仍回炕上干活去了。
“坐吧。”智玉芳这才招呼他。
智玉秀是智玉秀,黄杰是黄杰,智玉芳再不喜,到底是亲外甥,也不好真的怎么样。
转身去了厨房,给黄杰倒了杯水,在他对面坐下。
心想,这孩子都多少年没登她家门了,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会子来,肯定有事。
因而,并不先开口。
黄杰清了清嗓子:
“二姨,你什么时候接我姥过来呀?”
智玉芳抱臂坐直身体,好笑的看了眼黄杰:“你妈让你来的?”
“不是,我自己,还有,二姨,你能不能跟我舅妈说一声,她现在非要炒了我,我这一时半会上哪找工作去。”
智玉芳本来想着,智玉秀再不对,那是智玉秀。
但这会子一听黄杰说话,眼睛疼,这孩子真是给教歪了,合着全世界都欠你的?你想咋就咋?
“你今天来,你妈知道吗?”
智玉芳拿了个苹果削起来,头都没抬,问他。
“知道。”
智玉芳呵呵一笑,合着人母子俩串通好的,估计又来算计她了。且不说她气还没消,这其雨眼见着要结婚,她自己忙都忙不过来,哪还有时间管智姥姥。
“你姥,我可不接,没那个义务。再来,你大舅舅妈的事,我就更说不上话。”
黄杰见智玉芳不管,心里不高兴,二姨以前不是最好说话的吗?现在怎么变这样了?还没那个义务?你是她女儿你不管谁管?不由气从心起:
“二姨,你怎么就没义务了?姥姥是你妈,你就得管,她也不是我妈一个人的。我现在工作没了,回到家住,姥姥天天拉,臭的不行,弄得我休息不好,这还让不让我活了?”
这黄杰大概是忘了,你妈也是你姥的女儿,怎么别家有义务养,你家就没有?
智玉芳听他这么说,把水果刀和快削好的苹果往桌上用力一放,斜眼看着黄杰,不悦道:
“黄杰,你是小辈,有些话我不好跟你说,但是,你姥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妈也要负很大责任,她要不是为了你姥的房子,非接去养,会弄成今天这样吗?
好,接就接吧,接过去又不好好照顾,不仅如此,还在背后乱嚼舌根。就你姥现在跟你妈一个鼻孔出气,谁敢接?再者,这些年你们家可都靠你姥接济着,怎么?现在老太太动不了,要给养老了,你们就不管了?”
智玉芳这些话戳到了黄杰的痛脚,关于房子的事,他一清二楚。
并且自智玉秀那日被打后,智姥姥对大女儿愧疚,第二日就拿出房本让黄杰去过户。
新的房本正在过户中,不久后就下来了。
这也是黄杰今天之所以过来的底气。
“二姨,话不是这样说的。那天你和大舅看着我妈被大舅妈打,不但不帮忙还无动于衷,这事我都忍了,我妈让我别跟你们计较,现在只是让你把我姥接过来,让大舅妈别开除我,怎么就不行了?这是本就是你该做的。”
智玉芳被气笑了,真是谁生的儿子像谁,脑子是摆设吗?这智商,这三观,是个人都替他捉急。
“你就看到你妈被打了?你知道她为什么被打吗?还有你姥,你不用再说了,谁爱接谁接,我是不接,你的工作更与我无关,以后要还为这些事,就不要上我家的门了。”
智玉芳被气的都有些口不择言了,不过,心里也确实是厌恶至极。
觉得自己以前就是个傻子,一次次心软,现在倒好,成了人眼里应该的!
“二姨,你要这样说的话,我就不管了,到时姥告你们去可别怪我没提醒。”
黄杰一脸不悦的扔下话就走了。
智玉芳气的突突。
罗奶奶翻了个白眼,看吧,这就是心软的坏处,谁都能随时上来踩你一脚。
你以前要不跟个软柿子似的,人今儿会上门威胁你?
怎么不去智玉芬家,智利伟家,偏偏跑你家来了?
还不就看死你智玉芳心软了。
旭恒出了罗家,去了趟超市,什么都捡贵的买,从小养成的消费习惯,改不了。
唐敏瑜和阎耀远也从没教过他节俭,家里有,你就花呗。
慢慢的就养成了习惯,一定价格以外的东西碰都不会碰,总觉得不好。
要不是认识其雨,有些食物和小食店,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去吃。
现在嘛,虽说平民食物和用品,偶尔吃吃用用,感觉也不错,但暂时还没想过要改变以往的消费习惯。
唯一变过一阵子的就是刚去国外读书的那会子。那会是真穷,兜里没钱,没办法,着实体验了一把底层生活,各种打工,各种想办法挣钱。
后来玩股票挣了些钱,学业也完成的差不多,生活质量又变回去了。自幼习惯的一些东西,改不了。
他也就对车子和住的没啥要求,干净整洁就行。
当然,也并不是说他就喜欢名牌。旭恒对这些并不感冒,他的衣柜里一件奢侈品都没有,他只是习惯用好的,高质量的。
什么是好的?自然是贵的呗,一分钱一分货,小朋友都知道的事。
买了些有机蔬菜,还有乌鸡、进口牛肉等,外加一个上好的汤锅。
又去药店买了些花旗参红枣枸杞等。
回了事务所,借用了阿姨每日给他们做饭的厨房,先把智玉芳给的饺子和包子放到冷冻藏,又嘱咐阿姨,别让人吃了。
阿姨笑他:“小阎,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旭恒笑的一脸喜气:“丈母娘温暖牌水饺和包子。”
阿姨一听,先是一愣,过后透过窗户,看了看西边,太阳没从那边出来呀。
这阎总原来也会说这样的俏皮话,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跟着也哈哈笑道:
“放心,阿姨给你看着。”
待阿姨一走,旭恒将门关上,拿出先前买的书,照着上面,把乌鸡煲上。青菜用水泡着,这才回了办公室。
给其雨打了个电话,没接。
发了条短信:
【中午,别去吃食堂,我给你送】
每隔一会儿,就跑去厨房看一下汤,临近11点,直接钻进厨房。
炒了个香芹牛肉,一个青菜,又下了些智玉芳包的水饺做主食。
汤的时间稍微有点不够,试了下味道,自认也可以。
正在装盒,陈平仲走了进来。
手都没洗,趁旭恒没注意,伸手就抓了个饺子往嘴里塞。
气的旭恒拿起筷子就打他的手:
“谁让你吃了?快给我吐出来。”
陈平仲味觉倒好,也不怕烫,嚼了几下:
“这是阿姨包的吧,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还学起吃独食了,再给我吃几个。”
旭恒赶忙往保温桶里一倒,全部装好盒:
“给其雨的。”
跟着,护孩子似的护着。
看的陈平仲眼睛疼,为个女人这幅德行,没出息。
“我说你,差不多就得了,这厨房是给公司员工的福利,你公器私用不说,还趁上班时间办私事,我还没说你呢。”
旭恒不理他的叨叨,拿起装好的保温袋,潇洒的飘然而去。
留下陈平仲呆愣原地,气的跳脚,嘴里自言自语道:
“哼,不就谈个恋爱,有什么了不起的,改明儿老子也谈去。”
说完,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张讨厌的脸,吓得他摇了摇头:
“我一定是撞见鬼了,怎么最近老想起那个臭女人,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