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是姑娘自己订下的规矩,您却自己第一个打破,这让我不好受啊。”大汉提早一步握在门把上的手还是没有松开,我算是看明白了,直到这一刻,他也不希望我去破坏他们村子长久以来的规矩。
但是,我已经答应了长安娘会去看看长安,现在就差临门一脚了我自然不愿意退缩。我挺了挺自己的胸脯,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有气势一些,然后我站在大汉面前,与他对视。
“既然你说规矩是我定的,那么就由我来打破。规矩总会变的,若是人这么不懂得变通的话,这个村子只怕离灭亡也不远了。”
我不怕说重话,因为我本来还在害怕,但是我却发现村民对我的态度是敬畏,结合之前我得到的消息,我得出了一个听起来不靠谱但是我还是做了的决定。
这些村民怕我,村长那边虽然我觉得他不怕我,但是他也对我万分客气。如果我强势一点,不像之前那样连句话都说不好的话,这帮欺软怕硬的人就会弱势下来了。这是必然的结果。两方相遇,必有一争。我弱则他强,我强则他弱。
“谢谢,谢谢池浅姑娘。”长安娘不看村长,只是恳求地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又心软了,牵扯到母亲的爱,我总会方寸大乱。刚才那一番言论出来,只怕是村长都已经不悦了。
“没事,有一句话村长说得好,我不是大夫,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长安。”我实话实说,然后没管长安娘的表情,就自顾自地推门进去了。
这个院子里不像我想象地那样脏乱,反而很整洁。有一个小姑娘坐在院子的小凳子上,听见有推门的声音,小姑娘一双茫然的大眼睛朝我看了过来。我明显地感觉到,面对我这样一个弱到不可救药的人的时候,这个小姑娘还是在怕我。
“池浅,池浅姑娘。”她小声地和我打招呼,“我娘还没有回来,您……”
“你是长安吧。”听着她的话我就觉得抑郁,没想到回到这个破村子来,我竟然都能成为食物链顶端了,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小姑娘长安怯生生地点点头。
“那正好,我就是来给你看病的。”我对她尽可能安抚性地微笑,然后趁她不注意观察了她的身体,以我的眼睛来看,没有问题,就是普通的感冒啊,怎么会就变成大病,都需要被埋了呢?
我想了想,从腰间的小包里掏出来一小半药片,然后倒了一杯水,递给了长安。
“长安,吃药吧,把药吃了,然后回去睡一觉就可以了。”我相信我的笑容一定是我近阶段笑过的最友善的面孔了。可是长安看着我手里的药,瑟缩了一下。
我听见从她小小的嘴里传出来的就是“娘”这个字。
我叹了口气,没想到她们母女彼此之间这么依赖。“长安娘,你进来一下!”我把长安娘叫了进来,我看见长安那一刻的眼神是绝对的晶亮。我把感冒药的具体使用方法告诉了长安娘,然后看着长安娘把药喂进长安嘴里。
“呼。”那么一瞬间我是放心的。
走出来的时候长安娘没有来送我,她和长安依偎在一起的样子让我非常地羡慕,但是我还是觉得心塞。有一种用完就扔的错觉真是不怎么美妙。
“姑娘,您把规矩破了,真的?”村长大汉看着我,见我一脸郁闷又轻松地样子,他也就没有多问。只是从他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和说什么。
若是池浅姑娘的破坏规律能扰乱秩序的话,接下来出了什么事情,都需要池浅姑娘来负责。
“对啊,我破了,我高兴就好,不是么?”我反问村长,然后我撞开他高壮的身子,借着一条小间隙溜了出来。等村长走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在牛车上坐好了。我本来是真的想要逃跑的,但是我发现我连来时的路都认不清楚,没办法,只好自己坐在那里等着赶牛车的人过来了。
“池浅,池浅!”忽然,我的耳朵一动,像是听见了什么嘈杂的声音,是余江蓠,我不会认错的,虽然声音的音质坏了很多,但是我依旧能听出来那其中属于余江蓠的独特滋味。
“怎么了?”我面前还走着这个半月村的村长,我只好小声再小声,你根本就不懂我的尴尬,余江蓠!
“你现在在哪里?”
听见余江蓠问我,我已经忍住的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为了不让村长发现端倪,我只好擦干净眼泪,红肿着眼睛和村长说话。
“余江蓠,我在半月村,这个村子好可怕,我有些怕。余江蓠……”
我话都没有说完,我就听到了沙弥香的大呼小叫。
“池浅,你这个笨蛋要照顾好自己啊,我和余江蓠正在找进入村子的办法,你要小心些知道吗?”
“嗯。”听到他们两个的声音,我感觉我还可以再战一百回。至少我不是一个人在奋斗,而是一个人两只鬼在奋斗。
村长继续毫无怨言地带着我和牛车一起往村庄里走,如果说我刚才经过的柳树是村口,那么现在出现在我眼前的就是槐树就村尾了吧。
“池浅姑娘,您还记得这棵槐树吗?”村长忽然转过头来问我。
我摇了摇头,这棵槐树看起来像是长了好几百年了,这么大的槐树,如果我见过,我就不会这么吃惊了。
“姑娘,您先下车好吗?现在这棵槐树出现问题了。”他从我身边拿了一个铁锹,然后开始铲槐树树根处的泥土。
我站在一边看着,我发现自己其实有时候也挺冷漠的。不过当这个村长放下铲子的时候,我就无法淡定了。
这巨大的树根底下满满当当全部都是尸体,一具具被整齐地摆放在树根的里面。
他们看起来除了脸色苍白一点,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此刻这些尸体忽然挣了眼睛,我想我会认为我遇到了一批被活埋的人,而不是没有生气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