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只看试卷和笔记的厚度,就能想到苏婷肯定早就开始复习了,甚至,或许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学习。
戴淑兰心中激动,却没有托大去拿汇总的笔记,而是挑了初一初二的数学笔记,又找苏婷借了两份试卷,她打算先看完这些,再去考虑其他的。
离开时,戴淑兰问:“如果其他人问题笔记从哪来的,我可以如实跟她们说吗?”
苏婷闻言愣了下,笑道:“可以。”
戴淑兰放下心,将笔记带到了学习小组,其他军嫂看她拿出的笔记跟之前的不一样,就问了几句。
得知笔记是找苏婷借的,有军嫂问:“你怎么突然找她借笔记?”
“我觉得她的笔记很有用。”戴淑兰说。
这是实话,复习的这段时间,戴淑兰学习进展不多,可看过的笔记是真不少,知道有的笔记看着很厚,翻开才知道没什么干活,还有的笔记干货有,但是真难懂。
而苏婷的笔迹风格很简洁明了,其中还写了不少她个人的学习方式和感悟,对她而言很有用。
有一个章节她之前一直学得迷迷糊糊,好像懂了,但到做题就不会了,可翻书一看,公式都记得,又没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因此那个章节的题目,一直都是她的薄弱项,遇到就抓瞎。
但昨晚看过苏婷的笔记后,她觉得自己想通了,再做题目果然比之前顺畅。
一起复习的军嫂都面露怀疑:“你确定?”
真不是她们看不起苏婷,她们一起复习的学历都不低,最差的戴淑兰,都上了一个多月的初三课程。
同样离开学校那么多年,她们复习起来都磕磕绊绊,苏婷停课时才刚上初一,她们真没法信她的笔记有用。
看出大家内心的想法,戴淑兰说:“你们不信就算了。”低头继续复习。
如果戴淑兰出生争辩,她们想法可能不会改变,但她这态度,大家心里都打起了鼓,你看我我看你后,有人忍不住问:“你借了几份笔记?能不能给我们也看看?”
能凑到一起复习的人关系都不会差,戴淑兰心里盼望大家都能考得好成绩,要不是这样,借笔记时她也不会问出那句话。
要是苏婷当时拒绝了,戴淑兰会尊重她的意见,不把笔记带到学习小组来,但苏婷说可以,她就没有顾虑了,将笔记本递出去。
看了没一会,就有军嫂问:“这真是苏婷做的笔记?”
戴淑兰说:“她亲手给我的,这还能有假?”
“她上学的时候成绩这么好?”
都是备战高考的人,笔记有没有用,她们一看就知道。如果这笔记真是苏婷写的,那她上学时成绩肯定不是一般的好。
戴淑兰摇头:“她读书时什么成绩,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她基础很扎实,你们要不要用?要的话我抄完给你们?”
大家毫不犹豫:“要。”
一分笔记能两三个人一起抄,没几天,戴淑兰她们学习小组的人就都用上了苏婷的笔记和卷子,之后一传十,不到半个月时间,找苏婷借笔记的人快要踏破她家门槛。
……
经过一个多月的紧张复习,高考终于来临。
为了苏婷能以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考试,前一天晚上吃完饭,贺东川就开始催促两个孩子赶紧刷牙洗漱,上床休息。
不止两个孩子睡得早,他们夫妻俩也是九点不到,就回屋躺着了。
而且睡下后贺东川特别老实,虽然贴着苏婷当人性暖炉,但两只手一点都没有越界,
只是苏婷有点浪费他的良苦用心,上床后一直没什么困意,闭着眼睛又觉得无聊,便拉着贺东川说话:“你说我要是没考上怎么办?”
这时候报考大学比后世可难多了,她高考那年是先出高考分数再填报的志愿,但就这样,还是有学生志愿没报好,因为当年录取分数线调整了。而这时候报考大学,是要先填报志愿,表格交上去后再高考。
而且因为这是时隔十年的首次高考,十年前的录取分数线对他们而言,没有太大的参考意义,考试难度也差不多。
所以他们面临的局面,可以用两眼一抹黑来形容。
虽然苏婷觉得她复习的还行,只要不发挥失常,肯定有大学上,但她报的那几所大学,说实话,分数线其实都挺高的。
临到考前,她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贺东川对苏婷可比她对自己有信心多了,听后毫不犹豫道:“不可能,你复习的这么好,如果你都考不上,我们大院这么多军嫂,不得全军覆没?”
“考不考得上不能光看成绩,还要看每个人报的学校,有的人可能复习的没那么好,但是报的学校分数线要求不高,也能考上,有的人成绩好,但报的学校分数线高,就有可能落榜。”苏婷现在就担心自己是后者。
苏婷这么清醒,贺东川不好再无脑吹,认真说道:“我觉得,考试前你不要想七想八,今晚好好睡,明天才能有好状态,状态好了,发挥就好,考上的几率就更大,你说是不是?”
“理智上,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感情上我现在睡不着。”苏婷叹气,“总觉得心慌。”
“没什么好心慌的,退一步说,就算你今年考不上,还有明年、后年,反正只要你想考,我永远支持你。”贺东川声音里染上笑意,“你放心,就算以后你要跟小焱一起参加高考,我也不会笑话你。”
苏婷想到那场景,伸手掐贺东川的胳膊:“你在咒我吗?”
贺东川手臂上全是肌肉,再加上她没怎么用力,掐人跟挠痒痒似的,让他忍不住笑出声,辩解道:“没有,我是在表达对你的支持。”
苏婷呵呵:“谢谢你的支持,但我并不想要谢谢!”
开过玩笑,苏婷靠在他怀里说:“要是今年真没考上,明年我就把目标调低点,我才不想跟小焱一起参加高考,太丑了。”
贺东川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丧气的话,她自己说是在调节情绪,他说却容易被误会是对她没有信心,在这个节骨眼,太打击人了。
最终,他抱住怀里的姑娘说:“我相信你能考出好成绩。”
……
虽然睡得不够早,但这一晚苏婷的睡眠质量很不错。
次日早上她是被慢慢叫醒的,当时外面还没有完全亮,室内光线有些昏暗,看着趴在床边的小姑娘,苏婷惊讶地问:“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我起来有一、二、三……”慢慢掰着手指头,可能是算不明白,改口说,“好多分钟啦!”
“真的?”苏婷伸手拉亮电灯,坐起来伸手去够床尾搭着的毛衣,边往身上套边问,“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爸爸叫我起来,”慢慢仰着脸说,“爸爸说今天的考试对妈妈很重要,让我和哥哥都要乖乖的,不能给妈妈添麻烦。”
苏婷笑着问:“你就乖乖地起来了?”
“嗯嗯,今天我要超级乖!”慢慢说完,迈着小短腿走到床边,“妈妈你要穿什么衣服,我给你拿?”
“哇!看来我今天能享受到慢慢的服务了。”苏婷一脸惊喜,指着棉袄说,“我想先穿外套。”
棉袄在床尾架子中间挂着,慢慢手不够长,站在床边够不到,于是她小跑过去,扯下棉袄,抱在怀里跑到苏婷面前喊:“妈妈!给!”
“谢谢。”苏婷伸手拿过棉袄,套上后说,“我现在还需要长裤。”
慢慢又去拿长裤,还有袜子,袜子在衣柜抽屉下面,苏婷和贺东川的袜子混在一起,她分不清哪双袜子是谁的,来回跑了两次。
等苏婷穿戴整齐,慢慢已经气喘吁吁,脸蛋也跑得红彤彤的,但她的情绪很兴奋,笑容灿烂地问:“妈妈,我今天乖吗?”
“特别乖。”
被夸奖的慢慢跑出去,找到浴室里洗漱的贺焱炫耀道:“哥哥,我刚才帮妈妈做了好多好多事!”
贺焱正在刷牙,闻声扭过头,咬着牙刷好奇问:“你帮妈妈做了什么?”
“我帮妈妈拿了外套、裤子还有袜子,”慢慢掰着手指头数着,“爸爸妈妈有好多袜子,我差点拿错了,妈妈说黑色是爸爸的袜子,我就去换了一双,我一下就找到了妈妈的袜子哦!”
“你不是去换了一双袜子吗?”贺焱疑惑问。
“之前我不知道呀,妈妈跟我说了之后,我一下子就找到了。”慢慢说着,骄傲地挺起胸膛,她觉得自己可聪明啦。
看着她得意的小模样,贺焱心领神会,夸奖道:“哇,妹妹这么聪明啊?”
慢慢眯起眼睛:“哼哼~”
跟哥哥炫耀完,慢慢又去厨房跟爸爸炫耀了一遍,得到爸爸的夸奖后,才满意地去喊妈妈和哥哥吃饭。
吃过早饭,贺东川洗碗,苏婷则进屋检查考试文具,并把上午要考的科目笔记给带上了,虽然不一定会看,但拿着总觉得心安。
整理好东西,贺东川带着两个孩子送苏婷去考场。
大院里这些军嫂的考试地点都在县高,部队为了表示支持,特意安排了人开车接送,军属安置办也安排了个人搞后勤。
他们出去时,卡车已经停在大院门口,车上坐了二来个军嫂,都在趁着考试前的这段时间抢背知识点。
车旁站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短头发,穿着件厚棉袄,手里拿着本子踱着步。
今天虽然出了太阳,但时间太早,阳光没什么温度,呼出来的气都带着白雾,她实在站不住,只好靠着走动取暖。
看到他们走出来,对方大步迎上来,将本子和笔往苏婷面前一送:“来,签个名。”
苏婷刷刷在登记名单上签下名字,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七点半出发,”对方回答完,打趣问,“贺同志是送到这里就停,还是要送你去考场?”
苏婷正抬手看表,反应慢了些,抢着回答的是贺焱:“我们要送妈妈去学校!”
对方笑着问:“妈妈考试的时候,你们在外面等着吗?”
“嗯嗯!”贺焱和慢慢齐点头。
“不怕冷啊?”
“不怕。”
听他们说完话,苏婷对贺东川说:“还有十八分钟,我们是上车等,还是站这里等着?”
“都行。”贺东川说。
苏婷说道:“那还是站这里等吧,好歹有点太阳。”
这次大院里报名参加高考的军嫂很多,加起来有四十多接近五十人,他们出来得不算晚,站定后时不时有人从大院里出来。
沈璇和孟秀珍母女是一起出来的,看到贺东川和兄妹俩在,孟秀珍诧异问:“贺营长也来送考?”
“嗯。”
慢慢以为孟秀珍没看到自己和哥哥,特意强调:“还有我们呢!”
贺焱跟着说:“对,而且我们不是送考,我们是陪考!”
慢慢歪着头问:“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送考是送到这里,我们要送妈妈去学校的,还要在外面守着,这就是陪考。”
慢慢恍然大悟:“哦!”
孟秀珍连忙问苏婷:“他们真的要送你到县高去?”
苏婷点头:“对。”
原本孟秀珍以为,将孩子送到大门口,看着她上车就够了,结果出来看到苏婷一家子,才知道送考上面还有陪考,迟疑问:“要不,我也送你到学校?”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孟秀珍闺女说,她知道爸爸和弟妹都在家,妈妈肯定走不开。
孟秀珍听她这么说,犹豫了下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