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得动。”苏婷说,虽然身体还有点虚,但吃饱喝足后她手上有了点力气,自我感觉应该能抱得动孩子。
贺东川还是没动,继续问:“你会抱孩子吗?”
这……苏婷还真不太会。
原因也简单,她以前没抱过刚出生的婴儿,而且她生完孩子后就陷入了昏睡,不像贺东川有时间学习。
“要不……你现在教我?”苏婷迟疑问。
贺东川低头看一眼哭唧唧的小闺女,说:“恐怕来不及。”
“那我怎么喂孩子?”
“我抱着孩子,你来喂,”贺东川提出办法,并且非常正经地表示,“放心,我不看你。”
他话都说到了这地步,苏婷再扭扭捏捏就有点矫情了,而且孩子饿得不停哭……她抿唇说:“那好吧。”
得了允许,贺东川抱着孩子在病床边坐下,然后双手抬高,将闺女送到媳妇胸口处,转过头说:“需要调整姿势你叫我。”
苏婷嗯了声,抬手解开衣服扣子,再拉下里面的内衣。
她穿的内衣是年前买的,怀孕后她的胸长大了点,以前的内衣穿着有点紧,趁着去市里寄信取钱,逛百货大楼时她就买了两间码数大点的内衣。
这内衣刚买回来的时候,穿着的确宽松许多,而且轻薄透气,上身很舒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胸从b到c,内衣穿着就不那么舒服了。
只是肚子大起来后,她一直没出平川岛,也不好意思让贺东川帮她买内衣,于是将就着穿到了现在。
不得不说,将内衣拉下去后,她觉得胸口舒服很多,就是接下来要做的事,让她有点压力。
看着离自己胸口还有点距离的闺女,苏婷忍着羞涩说:“你把慢慢往我抱一点。”
贺东川声音低沉地嗯了声,抱着女儿往苏婷坐的方向靠了靠。
但还不够。
“再往我一点。”
继续送。
但仍有点距离,而且苏婷觉得这样还是不方便,不管是她,还是贺东川和孩子,都有点别着,便伸出手说:“要不你还是把慢慢给我……”
苏婷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贺东川转过了头,而且视线正好落在她雪白的胸口。
她赶忙抬起手,用手臂挡住胸口。
贺东川动作缓慢地转过头,咳嗽一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苏婷红着脸,低声说:“我知道。”
虽然脸红,但戳破了那层窗户纸,她心里的羞涩反而褪去不少,镇定地从贺东川手里抱过闺女。
小家伙比她想象中要沉一点,但这不是最难的,难的是抱她时会扯到下面,带出丝丝疼痛,让她忍不住嘶了声。
“我来抱吧。”贺东川说着,从苏婷怀里接过孩子。
这次他没有转过头,正面对着苏婷,所以姿势看起来没那么别着,已经喝到母乳的小家伙没觉得难受,闭着眼睛努力动着小嘴。
慢慢喝奶期间,苏婷一直低着头,但她能感受到贺东川的目光,在她脸蛋和孩子之间流连,带着灼热的温度。
时间变得很慢,房间里变得很安静,只能听到慢慢吞咽的声音。
因为刚生完孩子,苏婷母乳不多,小姑娘喝得很费力,所以每一下,都能带出声音。
这让苏婷脸上的温度再次攀升,虽然在孩子的遮挡下,贺东川看不到什么,但她却觉得自己像是在他面前被剥开了衣服。
好在小姑娘胃口小,十来分钟就饱了,动作变得缓慢起来。
苏婷开口,声音低低的:“应该够了。”
贺东川应了声,将闺女抱开。
刚出生的小家伙不知道喝饱就停的道理,被抱离母亲时不太高兴,瘪着嘴哭了好几声。但吃饱喝足的孩子又很好哄,贺东川抱着孩子在病房里走动两圈,小家伙就止住了哭声,闭着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贺东川将闺女放回空床,给她掖好襁褓,转过头就看到苏婷侧背对着他,正拿着手帕在那擦拭着。
擦拭干净后,苏婷将内衣拉起,再一颗颗扣上扣子。
穿戴整齐后,她转身躺下,只是一抬起头,就对上了贺东川专注的目光,抿了抿唇问:“干嘛看着我?”
贺东川说:“因为你好看。”
“骗人。”苏婷轻哼,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
不谈她怀孕期间长胖了几十斤,脸圆了一圈,单说生孩子时她出了一身汗,虽然现在已经干了,但她的头发肯定泛着油光,身上也很黏腻。
这样的形象,哪怕不难看,肯定也跟好看没什么关系。
“是真的。”
贺东川说着,坐到苏婷床边,右手握住她交握搭在被子上的双手,伸出左手摸她的脸颊,低声问:“你知道,你生孩子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苏婷抬眼看他:“想什么?”
“在想,我可能真的,不是个好丈夫。”
贺焱母亲去世后,程晓曼一度很后悔,觉得不该一时心软,听丈夫的将两个不适合的年轻人凑到一起。
当母亲的总是更向着自家孩子,程晓曼也不例外,哪怕儿子儿媳走到互相怨憎的地步,她也不觉得问题出在自己儿子身上。
是,结婚后她儿子常年在外,夫妻一直两地分居,可她儿子是个军人,又没到媳妇能随军的级别,夫妻两地分居不很正常?结婚前周媛又不是不清楚,怎么结婚前能接受,婚后却怨上她儿子了?
至于周父的死,她就更有话说了,他们家不是没有照顾周父,一层层托关系都打点好了,周父到农场后,住的是一批受改造的人中最好的,干的也是最轻的活。
他们做这些,都是冒着风险的,再加上有周媛这层关系,一个搞不好,他们全家都要受牵连,这些可都是看在两家过往情分上帮的忙。
这些周父心里也清楚,所以他一直不愿意麻烦他们,生了病瞒着不说,最终消息传到时人已经没了。
没了父亲周媛心里难过,这她能理解,但她不能理解周媛把责任怪到他们家人身上,认为她的丈夫、儿子没能照顾好周父,才导致了他的死亡。
明明周父陷入困境时,只有他们一家施以援手,为此更好地保全周媛,她儿子冒着前途受影响的风险跟周媛结了婚,可到最后,他们一家人成了恶人。
她不能接受!
然而程晓曼能责怪周媛恩将仇报,不分善恶,贺东川却不能这么想,因为他是周媛的丈夫。
而他在婚姻期间内,也的确疏忽了家庭,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
当这段婚姻走到尽头,回首过去,他不得不承认,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他也无法再确定,自己能不能成为一个好丈夫。
认识到这一点后,贺东川没有考虑过再婚的事。
他这一生中,遇到过很过困难,失败的次数也不少,以前遇到困难,他想的总是跨过去,失败了,也只是爬起来,拍拍手再来一次。
但面对婚姻,他选择了逃避。
直到他遇到苏婷,被设计,然后被赖上。
他多了一位妻子,心里却并不痛快,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所以他态度冷漠,希望她能知难而退。
但他没有在错误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当他出完任务回来,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关注她,为她怼完他后露出的小得意而微笑,为她因为口腹之欲讨好他表现出来的小狗腿而心生喜悦。
他开始想成为她的丈夫。
他也努力想成为一个好丈夫,成为可以让她依靠的存在。
过去的一年里,他也以为自己做到了,但当他站在产房里,看着她为了生孩子,痛得泪流满面,哭喊不止。
他突然觉得,还不够。
贺东川捧起苏婷的脸颊,低头吻住她的唇,声音低沉道:“婷婷,我爱你。”
也许他现在做的仍然不够,但未来的日子里,他会努力尽到身为丈夫的责任,也会更加努力地去爱她,成为她的依靠。
……
以前苏婷从没觉得“我爱你”三个字有什么,电视剧、小说里,哪个男主不得说上十句八句我爱你。
所以当初她问贺东川爱不爱她,他只委婉说喜欢她,她觉得也还行。
虽然爱是喜欢的进阶词,但谁让她碰到的是出生于四十年代的老古板呢,按实际出生年龄算,他能大她半个世纪,她得原谅他的保守。
反正她对“我爱你”三个字没什么执念,就放他过了。
但现在听他把这三个字说出口,苏婷发现还是不一样的,三个字比四个字动人多了,而且平时保守不说爱的人说起爱来,真有点要命。
苏婷仰着头,主动和贺东川唇齿交缠。
这在过去是很少见的,虽然苏婷阅片量远超贺东川这个连电视都没看过的人,知道的姿势也比他多,内心花花的尺度也挺大,但本性仍偏保守,所以床上基本都是由他主导。
也因为这样,两人这一亲,就有点一发不可收拾的意思,病房里气温不断攀升,直到苏婷嘶叫一声。
贺东川停住往下的动作,声音低哑问:“怎么了?”
“疼。”苏婷靠在床上,轻声说。
贺东川低声说了句抱歉,又问:“哪里疼?”
苏婷怀疑他故意的,抬头白他一眼,没说话。
贺东川迅速反应过来,他轻咳一声问:“很疼吗?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虽然这时候的产科医生都是女性,但出了产房,她一点都不想再让医生看她那里,便摇头说:“不用了,动作幅度别太大就行。”说着瞄一眼贺东川,“你要不要解决一下?”
她觉得他现在比她更难受。
“怎么解决?”贺东川问。
“当然是你自己想办法!”苏婷瞪大眼睛,她才刚生完孩子。
其实贺东川没想过让苏婷帮忙,只是这种语境下,她这么说,他就顺嘴这么问了。因此被拒绝后他心里没多失望,只起身绕过病床,背对着苏婷努力冷静下来。
……
贺东川面壁的时候,贺焱已经在下面走累了,他有气无力地问:“奶奶,妈妈还没有喂完奶吗?”
“应该喂完了吧。”王姨不太确定地说。
贺焱问:“那我们能回去了吗?”
“回吧。”
贺焱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往医院大门走去。
产科病房在三楼,苏婷住在310,是间双人病房,但因为住院的产妇少,所以病房里暂时就住了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