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重了哥哥两个字,胸腔当中自然升起一股气来,顾莲池这个没良心的,才说了要当她好哥哥,结果就知道欺负她,她娘前脚走,他后脚就不给她好脸色看,她干什么要留下!
越想越是生气,宝儿回手扶着桌子慢慢坐了下来:“你不用管,怕我有什么闪失你就跟着去。”
紫玉当即妥协:“那我也去。”
宝儿没有意见,她赶紧去收拾东西去了,过了片刻,李厚放好了炭盆,果然回来接她,紫玉没有办法,给她收拾了点换洗衣裳,自己背了身上。外面天已经黑了,北风渐起,李厚上了楼,见她一直揉着额头,四下巡视一圈拿起了顾莲池遗留下来的那件大斗篷给她裹了起来。帽子也戴上了,带子也系上了,李厚蹲在她的面前,这就给她背在了后背上。
他背起她,时间仿佛倒流了十几年:“走,哥哥背你回家。”
宝儿在她后背点头,想到他看不见又狠狠嗯了一声。
可惜她嗓子哑着,狠狠地也才出了一丁点的声音,娇弱得很。
时间过得真快,李厚不得不感慨着,这些年来忙忙碌碌不曾注意,宝儿已经长大了呢!第一次给她定的亲事,是为躲避选秀,第二次是迫不得已为了挽救她的清誉,虽然定过两门亲事了,他也不曾真的正视过,两个妹妹都长大了的事实。
怎不感慨呢:“你太瘦了,回头哥给你补补。”
宝儿:“……”
下了一楼,老管事已经等在门口了:“公子这般任性,可叫老奴怎么和我们王爷交待啊,姑娘还病着,等她好了再走也不迟啊!”
李厚只往出走,也不多言:“你只管回了你们郡王府就是,回头我向他解释。”
这怎么解释,不是住生分了,怎么想走了?
恐怕郡王府都不能消停了,顾修回来了,还不个个提审一番,怕是没有慢待,也是慢待了呢!
老管事亦步亦趋地就跟在他后面:“不行,公子……”
话未说完,差点撞到李厚背后的宝儿身上。
才出小楼,李厚突然停下来了。
紫玉拍着胸口,终于松了口气,院子当中,一抹红色光亮在前,喜童提灯在前,终于引着顾莲池来了。
他一身常服,匆匆而来:“表哥这是要干什么?”
李厚向上托了托宝儿,扬起脸上:“我带她回家小住几日,等姑父回来自然会去解释。”
转眼间顾莲池已然到了他的面前,他一手按着宝儿后背,一手掀开了她的帽子:“下来。”
宝儿下意识就搂紧了表哥的颈子:“我不!我不要住在这里了!”
顾莲池微微用力,来抓她,可李厚察觉到他的动作之后略微回身,又背着宝儿转了半圈,亲自对着顾莲池把她护在了身后:“她本来也还是个孩子,现在病着,莲池多担待些。”
顾莲池薄唇微动:“她只比我小不到两个月。”
李厚就像没听见一样:“等她病好了,我再送她回来,如果她愿意的话。”
这话说得多快就有多敷衍,顾莲池目光沉沉,只落在李厚背后对着他抿着嘴不拿正眼看他,还和他生气的那家伙身上:“最近燕京风寒的人越发的多了,太医都在宫里做了防护措施,据说这病若是传染上了,严重会死人的,你表嫂快要生产了,家中还有小昶儿见了你就往你身上跳,你确定你要去祸害人家?”
这话什么意思?
宝儿蓦然回眸:“怎么了?”
可才还拿那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她的人,这会又看向表哥去了:“表哥还是放下她,多回去照看照看表嫂。郡王府的人,我们会照顾好。”
言外之意就是给人带回去了,无疑就是一个大麻烦。
李厚不以为意,依旧背紧了背后的人:“无事,我和你表嫂都懂医术……”
话未说完宝儿已经勒住了他的脖子,她终于慢半拍明白了顾莲池的意思:“表哥他什么意思?我会传给别人吗?我去你家会传给表嫂和昶儿吗?会吗?”
李厚这时候只想带她回家,只偏身避开顾莲池下了石阶:“放心,表哥会照顾好你和你嫂子,没那种事。”
宝儿这时候刚是手足无措,背后的人又抓住了她身上的斗篷,顾莲池随即追上两步,单手按在李厚的肩头,将人按住了,目光又对上了宝儿的:“小狐狸……”
他说:“小狐狸,小狐狸给你抓回来了。”
她蓦然瞪大了眼睛,耳中的小狐狸似乎已经没那么重要了,顾莲池坦露在她眼前的那只手上,手背上纵横交错两道抓痕,上面血迹未干,一看就是小动物抓挠的。
顾莲池以为她不相信,对她伸出手来:“来,到我这里来,那小东西太脏了才洗了个澡,一会儿毛发干了就带来给你看。”
宝儿鼻尖酸涩,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总这般脆弱:“真的?”
他轻轻颔首:“嗯。”
李厚皱眉,可他才回头的功夫,就看见宝儿对着顾莲池伸出了讨抱的手。
顾莲池顺势在他背上,将人‘抢’了过去。
他打横将宝儿抱在怀里,回眸间似是松了口气,才看向李厚:“表哥早回,她一身的病气,莫要带家去才好。”
这个人!
李厚抬眸,却见他眼底颜色也变了:“我看你脸色也不好,是不是也病了?”
顾莲池此时已然勉强支撑,只让喜童去送李厚,转身就走。
他脸色苍白,只低头看着像只懒猫窝在他怀里的宝儿,声音柔得不像话了:“搂紧了些,你太重了。”
脚步还算稳,只他的呼吸似乎重了些,宝儿吓得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我想看小狐狸。”
“嗯。”
“现在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