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铮很肯定自己并不讨厌沈江沅,非但不讨厌,见了他还很高兴。
她想了想,终于放松了些,轻轻靠在了他的肩头:“喜欢吧,但是我不知道我能喜欢多久,你喜欢我吗?”
沈江沅嗯了一会儿,轻轻地笑:“起初是心疼你,但是时间久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习惯了对你好,也不知道就什么时候喜欢了,总之不见你很想你,见了你想抱你,心里总是想娶你,这可错不了。”
不知怎么地,宝儿心里想起了一个人来,顿时扬起了脸来:“江沅哥哥,你说的喜欢,是一辈子喜欢吗?你说你喜欢一个人,会变心吗?会不会今天喜欢我了,明天有了更喜欢的人就不喜欢了呢?”
到底还是少女心思,说的都是孩子气的话。
沈江沅此时已经二十岁的人了,哪里还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嗯,一辈子就喜欢你。”
宝儿心下方安,又想问他什么重要的事说,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这一次不问,以后也会问不到了一样,站直了身体,才要开口他,院子里已经喧闹了起来。
两人都是诧异地看了彼此一眼,然后一起走到门口,别的先没瞧见,倒是紫玉连哭带嚎地跑了回来!
宝儿心中不详的预感瞬间膨胀:“怎么了!”
紫玉瞧见她人影了哭得更是厉害了:“呜呜……宫里走水了……我苦命的表小姐给烧没了……都连个尸首都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谁说沈江沅这就下线的,来来来,江沅哥哥保证不打死你~o(n_n)o~
第129章 一百二十九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李家那个心比天高的姑娘,没了。
一心进宫,曾经被人津津乐道的那个李姑娘,因为宫里的一场大火,没了。
连个好尸首都没留下,那么美丽的个姑娘,等找到尸首的时候都烧成黑炭了,简直是个黑人棍,简直惨不忍睹。顾宝铮也就看了一眼,差点昏了过去,沈江沅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她当即哭了出来,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已经再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宫殿走水了,幸好当时殿里没有别人,一个在侍的宫侍被烧死了,这么小的事情连皇帝都未惊动,一切都平静如常。郡王府又恢复了平静,整个燕京都又恢复了平静。平静得丝毫并未起一点涟漪,由皇后做主,三皇子的亲事也定下来了。
赵贵妃感激得无以为报,天天去给她磕头请安。
一个未嫁的姑娘,哪能有什么墓地,李厚在郊外选了一块,草草埋了。
天寒地冻的,山头的那面,都是枯草,宝儿晚上在坟头上整理了两个多时辰,回到家里倒头就睡,次日一早谁都没有起来的时候,又骑马来到山北来除草,她整整干了一天,把坟头上面的枯草和旁边左邻右舍的残雪枯草都收拾了个干干净净。
快到天黑也才觉得疲惫不堪。
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表姐躺在山里会不会冷,会不会害怕。
她往回走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说过,长大要保护表姐的话,心里越生怨恨。
皇子们行了惯礼都会搬出宫去住,李诚府上在距离皇宫较远的南边,顾宝铮拿着腰牌得以回城,她的马也识得回家的路,随手撇下了。腰里还别着表姐给的锦袋,里面放着沈江沅给她装的碎银块和小珍珠。
夜幕降临,宝儿并未回到郡王府。
她在街头闲逛,随便进了一家铺子,扔了银块买了一匹玄色的暗色花布料。
时间已然来不及考虑太多,宝儿在客栈定了一间房,抱着布料进了客房,里面有些小家什,她手也笨,一时间全靠蛮力撑着。布料被她剪开,一条条全都缠在身上。
到了夜里,与夜色融在一起,就是最好的保护色。
李诚今日才定了亲事,不少青年才俊都在他府上道喜,晚上很可能会尽兴到很晚,刚好没有防备。
她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候,这么想要杀掉一个人。
身上有削铁如泥的匕首,将自己的发辫打开重新梳理了一遍,整个人都变成了玄色的,宝儿还给自己做了头巾,呆呆在客栈躺了好一会儿,约莫着禁夜了,才拿好了匕首,从客房的窗户直接跳了出去。
夜色渐浓,北风呜呜地吹在脸边,宝儿沿街暗处行走,她抿着唇,红着眼,脚下生了风一样。
越走越快,越走越急。
非杀了那个该千刀万剐的,
这就去杀了他!
空中不知什么时候飘落了雪花,风雪当中一人独行。
顾宝铮在袖中藏好了匕首,一路疾奔到李诚王府,门口火红的灯笼高高悬挂,大门紧闭。
一入了夜,京中的贵公子总有些花哨玩意,要藏在院子里屋子里黑暗的地方来玩,宝儿寻了一个暗处,翻身爬墙。府中巡逻队今日似乎真的不在,她趴在墙上好半晌,也没发现有人经过,这便谨慎地从后院跳了下去。
这府里她还从未来过,远远地能听见喧嚣的嬉闹声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
宝儿仔细辨别方向,循着音乐的动静慢慢挨了过去,偌大的王府,一进去了就连东南西北都分辨不清了。幸好她运气不错,一直绕来绕去,绕来绕去还真的绕到了庆功宴的园子里去。
人真是不少,趁着进进出出的下人来回穿过的时候,她站在暗处,远远地看着他们。
都是男人,李诚的朋友,多是年轻的的后辈,席上的舞姬翩翩跳着舞,从未听过的舞曲温柔得不像话。宝儿一个人一个人找寻着李诚的影子,才刚在人群当中发现他,却是不经意瞥见了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
从来不喜与人交际的顾莲池,竟然就坐在李诚的身边,虽然他看起来依旧和身边的人格格不入,但是他破天荒地出现在这里,真是令人意外。宝儿冲动的脑子一看见他莫名地冷静了些,她原来是打算和李诚同归于尽的,不管怎样,混进他的身边,上前一刀结果了他!
但是现在,顾莲池偶尔来回巡视过的目光,让她发热的脑袋,凉了下来。
李诚该死,她若能杀了他自己死了也在所不惜,但是她死了以后呢?她娘她爹她表哥还有沈江沅……平静的目光在远处的顾莲池身上逗留,宝儿悄悄退后,将自己藏在暗处的阴影里。
呆呆坐了一个多时辰,整个人都快冻僵了。
一行女奴从里面鱼贯而出,她将自己整个人都贴在柱子后面,听着她们在园子里叽叽喳喳地。
有说顾大公子看她的了,有说顾大公子看她的了……
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