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没有接,只是弯腰笑道:“这都是将军吩咐的,夫人高兴才是最重要的,奴才告退。”
等小厮走出了如雅院,黄槿叫道:“阿鹂,阿素。”
紧闭着的屋门打开,两个人走到她面前,面上因为刚刚的事还有些疑惑,道:“阿槿,有什么事吗?”
“到厨房让准备点爽口的点心,再做一叠山楂糕。”黄槿道。
“是。”两人一道出了如雅院。
黄槿走进屋里给两人到了茶,然后就退出去了,这个女子就是靳如口中的小眉,应该是靳如在娘家时的贴身丫鬟。
黄槿被分到靳如院中时还想,为什么她自己的丫鬟一个都没有?后来才听红伶说道,刘管家去跟靳知府交谈时,跟人家说,将军府是大户人家,下人都是经过训教懂规矩的,所以愣是没让那边的人过来,只让靳如一个女儿家就这么孤苦无依的嫁进来了。
孤苦无依。黄槿觉得自己这个词用得很对。
屋里的靳如等小眉喝了两杯茶缓过来后,就急的催促她说缘由,谁知小眉先抱怨了起来。
“小姐,我中午的时候就到了,但是他们说怕你见到我就忘了吃饭,所以让我等你吃完饭再来,谁知等午饭过后,他们又说你要小憩,要等你醒来再见,免得你开心的不睡午觉了,”小眉满满的糟心,“我都快急死了。”
靳如愣了一下,没想到还有这一遭事:“大宅院里,就是规矩多啊!哪像咱们府里,轻松自在的。”
“小姐在府中过的怎样?”小眉看着靳如这一身打扮,道,“我看挺不错的嘛~在永泉县里,大人和太太一直担心您过的不好呢!”
靳如面色黯然,在她心里一直憋着的事终于能问了:“可是,为什么第二天爹娘就走了?连见一面都不见。”
小眉张了张嘴,叹了一声才小声说:“原来我也不知道,后来听少爷说,大人是担心有人借他来对您不利。”
“嗯?”靳如不解,“什么意思?”
小眉皱了眉,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壮着胆子说:“就是、就是——比如,有人以大人和太太作协,让您伤害将军之类的。”
靳如远没有想到这一层,因为她完全不认为自己能伤害的了王夙夜,倒是王夙夜一个拇指都能把她按死在地上,只是外面的人不这么认为。
“那、那怎么办!”靳如慌了,“爹娘不能有危险!”
小眉赶紧让她声音小点,道:“所以大人和太太只能狠心不与您团聚,为的就是让人觉得,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奸臣,他很生气,所以要跟女儿撇清关系,而且,小姐您大婚的那晚,大人与人喝酒时故意说,亲自来送您到京城是因为陛下的旨意,不然就不会来了,任您死活。”
是的,只有装作无所谓不在乎,才能让她将军府过的平静,不至于让王夙夜防备她。
可是,她还是很伤心,明明好好的一家子,却要弄成这样。
小眉安慰道:“小姐不要伤心了,大人和太太都很记挂您呢!大家都茶不思饭不解的,尤其是太太,消瘦了许多。”
靳如勉强笑笑,努力掩去眼中的泪水,问道:“刚刚问你呢!你怎么来了?”
“前些日子将军府的人到了家里,说要我进京伺候您。”
“将军府的人去了家里?”靳如吃惊,“那他们还说了什么?有没有对爹娘说什么?”
小眉摇头:“不知道,但是来了两个人,他们一来就找到了我,然后就让我收拾行李跟他们走,前后连一刻钟都不到,也没见他们中途离开。”
靳如蹙了眉,那是特地去接小眉的?王夙夜吩咐的吗?
“夫人,”门口传来黄槿的声音,“奴婢拿了糕点过来。”
“进来吧!”靳如等她摆出来的糕点问,“小眉的住处在哪?”
黄槿收好食盒道:“不如就与奴婢一个屋子?也好让奴婢对小眉姐姐说说府中的事情。”
“好,你想的周到。”靳如想到刚刚小眉说王夙夜是奸臣,这可是大忌,黄槿能告诉她也免得以后出差错。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靳如才想到让小眉前去梳洗。
门外候着的黄鹂和黄素看到小眉,忍不住的瞧她,等她进屋梳洗后,就拉着黄槿问:“这是夫人在娘家的丫鬟吗?”
黄槿点头:“似乎是和夫人一块长大的。”
“夫人让将军把她接过来的?”黄鹂好奇的问,一时还接受不了将军这么听靳如话的猜测。
黄槿摇头:“不是。”
“嗯?”两人惊讶的看着她。
黄槿低声道:“夫人昏迷时曾叫过她的名字,将军知道后就去接人了。”
两人愣了一下,随后吃惊的睁大了眼,这可比夫人求将军要信息量大多了,想不到……想不到将军居然记住了。
黄槿看着她们难以消受的表情很能理解,自己听到靳如叫她小眉时也一样吃惊,怎么也想不到将军会这么做,无论是否喜欢靳如,还是因为靳如大病,至少将军都是把她当做夫人看的。
今天把这个讯息告诉她们,也是防止她们因为靳如对待小眉不一样,而心存不满,尤其是黄莺,既然是将军特地送来的人,谁也不敢有半分不服气。
再回到主屋时,小眉已经换上了和黄槿一样的浅紫衣服,一张巴掌脸,娇俏可爱的。
“奴婢见过夫人。”小眉俏皮的说。
靳如听到她换了称呼,心里有些失落,再看她故意的样子,嗔了她一眼:“再来给我说说家里的事吧!”
主仆二人一直说到了晚饭时分,黄槿在一旁看着也开心,连景月在这里时,她也没像现在这样欢喜过,话也很多呢!这不,都要安置了,还不停歇。
“夫人,要休息了。”黄槿不得不提醒道。
靳如不想睡,噘嘴道:“那今晚就让小眉守夜吧!”然后她再悄悄把她叫进来一起睡。
黄槿怎么看不穿她的目的,只道:“小眉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马车,现下当然是要好好休息才是。”
“啊!对,是我太高兴忘了这个,”靳如自责,拉着小眉说,“你快去睡吧!咱们明天再聊。”
小眉点头:“夫人也早些歇息,阿槿给我铺的床很柔软呢!”
靳如嘴角的笑意一直未消,眼睛都弯成了月牙,露出的光泽闪亮动人。
黄槿给她取下发饰,轻轻的梳头发,被她的笑容也感染的轻笑着。
“阿槿,我很开心。”靳如忽然说。
黄槿给她梳头发的手顿了一下,道:“奴婢看到了。”
靳如转身看着她问:“他怎么会想着把小眉接过来,成亲时我想把小眉一起带来,他都不让。”说着,声音有些委屈。
这个“他”让黄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夫人,将军没有不让您带随嫁丫鬟,是前管家不让带的,这不,今次将军知道后就把她接进来了。”
靳如撇撇嘴:“好吧好吧!我感恩戴德~”
黄槿不再说什么,免得她不快,伺候她梳洗了。
一连几天,靳如都跟没缓过来似得,和小眉聊了许多,连小时候的事情也说了起来。
黄鹂偷偷说没想到夫人这么唠叨,以前看起来闷不吭声的,一张脸上都没个笑容,谁知现在成了话唠。
黄槿想,大概是憋闷压抑的太久了。
不过小眉是感到很诧异的,这几天她们聊的事情中,居然完美的避开了谢均安,她还以为靳如一见到她就会忍不住问谢均安,或者从旁侧击得到谢均安的消息,因此在来的路上一直想着要怎么回答。
谁知靳如自己都没有提起过,从表情里也看不出什么异样,不问也好,毕竟谢均安已经离开了靳家,下落不明。
“夫人,这么多天了,怎么不见将军来这里啊!”小眉问。
☆、第十七章
靳如顿了一下,道:“他又不是闲人,怎么会天天过来。”
好吧!看来连相敬如宾都不是,好歹他们是娃娃亲啊!从小彼此就听过无数遍对方的名字。小眉对他们还是很抱希望的,当然若她真的明白宦官是个什么鬼,也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总不会将军一个月都不来一次吧!”
“那倒不是,”靳如想到自己向王夙夜讨的那个承诺,忍不住感到害臊,声音小的不能再小,“他每月二十日时会过来。”
“咦?那不是快了吗?还有四天。”小眉说。
靳如微愣:“是、是啊!”过的还挺快的。
一旁的黄槿找到了机会赶紧说:“夫人不准备一下吗?”
“准备什么?”靳如呆。
“将军为了让夫人开心,特地把小眉接来,夫人难道不要谢将军吗?”
谢?她确实没想过。
“对对,”小眉接过话,说道,“最好是自己亲手做的。”
“是啊!”黄槿建议道,“夫人不是学了绣花吗?就给将军绣个荷包吧!”
绣花?不行,她的针脚太差了,不对,不是这个。
“他不会戴的,我何必绣呢?”靳如蹙眉说。
“小姐会绣花了!”小眉一惊连称呼都变回去了,“您拿得稳针吗?”
靳如被她说的脸红,再想到一开始拿针的怂样,更觉丢人。
这下就算靳如不愿意绣花,小眉也非得让她绣了,急匆匆的跑到黄莺她们的房间说要针线。
黄莺一喜,立刻拿出了针线巾帕要跟一起过去。
“不用了,我来教夫人就好。”小眉没看到黄莺脸色顿变,拿过她手中的东西出了房门。
原本还以为凭着自己的手艺重新让靳如看重,现在看来是无望了,这个新来的丫头,不仅是夫人的贴身丫鬟,还会针线活儿,那她还有什么机会。
“来吧!夫人,让奴婢看看您的手艺。”小眉满脸期待的说,还眨巴了几下眼睛。
靳如嘴角一扯,一把拍开她的头:“你少来跟我撒娇了。”
“不撒娇您不是还得绣。”小眉揉着脑袋说。
靳如为难了,她不知道王夙夜喜欢什么,也想不出什么样的花纹适合他,太难的她也绣不也好。
“不如就紫荆花吧!”黄槿道,“奴婢见上次将军来时见到将军的衣服上绣的紫荆花,很美。”
小眉挑了黛色的锦缎,拿笔绘出了花型,再串了紫线的针一并递给她。
靳如接过,在手中看了许久,终于动手绣起来。期间,小眉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的手,就为了看她的手抖,谁知靳如却稳得很。
但是稳不代表能绣好,之前的木芙蓉因为本来就是多层次的花,绣的时候颜色规整好就行,但现在紫荆花只有一层,她的阵脚不够细,一朵花绣下来明显不均匀,很是难看。
然后四天就在她的无数返工中很快过去了,二十日到了。
靳如起了个大早,小眉和黄槿忙活着给她梳妆打扮。
她以为王夙夜早上就会过来,谁知并没有,早餐她一个人用的。好吧!估计中午会来吧!
到了中午,黄槿一早就吩咐后厨要把饭菜做精致些,还是特地按照王夙夜的口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