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衡不可思议般激动的追问,便看到他的皇伯父面上挂着和煦的笑,心说也是时候结束这场动荡了,便淡淡点头果断的应了声:“嗯。”
这就足够了!
李文衡是真的高兴了。
谢家最后具体怎么判,他都不在意,自己只要确认,余氏所求的圆满,只要谢兴烨那小家伙死不了就成了。
李文衡面憨心精,忙就团手朝着景帝连声道谢。
“皇伯父圣明,皇伯父仁慈,皇伯父英明神武。”,连番拍着龙屁,某只白胖的手还不忘了,慢慢的,慢慢的摸上了御案,接近某张存在感极弱的银票小角角。
银票入手,李文衡贼兮兮的抬头,舔着脸的朝面前威严的景帝闹妖,“嘿嘿嘿,那个,那个皇伯父啊,那这银票?”
景帝闻言好笑,没好气的抬了抬眼皮子,是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白胖侄儿。
“银票?你说呢?衡儿莫不是要敬献给朕?正好,马上就要入冬了,这些银子送去户部,正好能解户部尚书为愁冬日京都城劳苦民众过冬的燃眉之急。”
李文衡瞬间炸毛,“皇伯父,您可不知道,您那倒霉弟弟最近可抠可抠门啦,害得您的亲亲侄儿手头紧巴巴的,连贵宾楼的烤鸭都要吃不起啦,皇伯父,您可不能跟我那倒霉父王学!”
景帝听的直接给了倒霉侄儿脑门一巴掌,“说什么混账话呢!”,可看到眼前侄儿,一张白胖脸上小眼睛不停的忽闪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景帝又心软了,或者是说,不好打破一直以来自己在弟弟与侄儿面前竖立的形象面具,只得跳着眼皮,硬是点头,“算了,拿去拿去,你个猴精儿,可别乱花!”
得了这么句话,所有愿望都达成,临了还没忘了刷一波存在感,确立巩固一下‘真’性情的李文衡高兴了。
白胖身子只差没有一蹦三尺高,这货连忙合拢他的白胖手,朝着身前的景帝团团作揖,一脸的得逞所愿的得意模样嘚瑟着,“哈哈哈,皇伯父万岁,皇伯父圣明,皇伯父英明神武,皇伯父千秋万代,皇伯父……”
“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听着怪肉麻兮兮的。
李文衡却眉毛一挑,乐滋滋的继续作揖,“嘿嘿嘿,侄儿谢谢皇伯父,皇伯父您最好啦!皇伯父您忙昂,侄儿这就告退。”
快速的嘚嘚完,就仿佛屁股后有狗在追一样,白胖子立刻化身猴精子,利索的告饶退走,那模样要多急切就有多急切,要多快速就有多快速。
直到某道胖胖的身影消失在了大殿门外,景帝还一脸不可思议的,手指着空空的大殿门,嘴里抱怨着,“这,这是,倒霉孩子,这是用完了朕就丢呀!”
边上手持拂尘站的笔挺,脸上一直笑意融融的梁公公呵呵回应,“还不都是陛下您宠出来的。”
景帝好笑的抚摸着下颌的胡须,点了点头,“这倒是,算了,小梁子,你亲自走一趟,去宣三司会审的三位主审立即进宫来见朕。”
“喏。”
梁公公告退,领着人,坐着马车,呼啦啦开始出发,准备出宫去传口谕的时候,人家白胖子已经去太后宫里头转了一圈,哄完了老太太,又骗了老太太一匣子好东西,人都快嘚瑟到宫门口了。
一出宫门,才走在宫门那幽深的甬道,都没看到外头的天空呢,迎面就走来了一位自己特别熟悉,此刻却因着脸上的气急败坏而破坏了整张连的老熟人。
对方见了自己,虎着一张脸,二话不说的上来张口就是训斥不说,还拉着自己直接往外头拽。
“你这个逆子!本王当初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爱惹事的蠢东西……”,逼叨逼叨……
被死死拽着往宫门外走的李文衡,一脸黑线,他就知道。
可怎么办呢,这是亲爹,亲爹!
一边配合着亲爹虎虎生风的脚步,李文衡还不忘了一边卖惨喊疼,“父王,父王,您轻点,轻点!胳膊,胳膊断啦!真断啦!”
“闭嘴,你这个逆子!”
“父王注意气度形象,要慎重,慎重!您可是大齐王朝唯一的七珠亲王,您怎可如此气急败坏,气度啊……嗷!”
“废话,本王还要的屁的气度形象,气都被你气死啦!”
“父王,父王,您息怒,听我说,父王,咱别在外头丢人现眼惹人笑话成不?要不咱爷俩上马车上去谈?嗷!爹,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嗷!轻点啊爹!”
“这么说本王还得谢谢你?”
“嘿嘿嘿,那倒不必,谁让您是我嫡嫡亲的父王呢,咱们父子俩,嗷!爹,您就不能轻点,我还是您亲儿子不!”
“本王倒是想说不是呢……”
宫门口,一干站岗轮值的将士,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在眼前发生,讲真的,他们忍的很辛苦。
要不是此刻还在当值,要不是对方是他们大齐王朝赫赫有名的誉亲王,要不是碍着皇权,他们早就笑出声来了。
隐忍的老辛苦的一干人等,直到这对搞笑的父子俩上了马车,华丽的大马车渐行渐远了,将士们才一手扶着红缨枪,一手捂着肚子,紧绷到僵硬的脸皮子这才畅然的释放开来。
而远去的华丽大马车上。
“你个臭小子,死崽子,给老子说,你今日莫名其妙进宫去,到底给老子闹的哪一出?”
眼下在车上,周围没外人了,隐忍的厉害的誉亲王终于放下包袱,直接爆了粗口的质问儿子。
而与誉亲王相对而坐的白胖子李文衡,嘀嘀咕咕的一边抱怨自家亲爹的凶残,一边扭动伸展着刚刚自己被抓疼了的倒霉胳膊。
李文衡没好气的看了亲爹一眼不满道:“父王,儿子在你眼里难道就是一个不知轻重,专门惹祸的惹祸精?”
誉亲王两手一摊,“不然呢?”
李文衡气结,白胖手直锤身边畔的软凳,“父王,我可是您的亲儿子,亲哒,您可么可以这么看白我!”
看白他?他倒是想不看白他来着。
这要真是个蠢货也就罢了,可惜啊,自家这崽,还是个爱给自己惹祸的臭小子。
先前的时候,自己人在家中坐,事从天上来,从下人嘴里得知,自己这笨蛋儿子居然没事往宫里钻,还是直接见他那皇兄去了,老成稳重的誉亲王给急的呀。
生怕倒霉儿子给自己惹祸,那是最爱的小妾唱的小曲也不听了,当即打马就直奔皇宫来,却倒霉催的迟了一步,只在宫门口迎面碰到了吊儿郎当,扇着扇子出宫门的混账儿子。
一个照面,誉亲王就忍不住的直接动了手,眼下在车里看到蠢崽还这样,誉亲王只觉得手痒痒。
考虑到自己快四十岁的人了,就这么一个崽,独苗苗啊,誉亲王不得不捧着一腔老父亲的心数落教育儿子。
“你个混账东西,平日在外头乱来,为父也就不说什么了,反正万事有为父帮你撑着,不怕你惹祸。
可问题是你个倒霉孩子,为父教导过你多少次了,皇宫可不是你乱来的地方,你皇祖母、皇伯父也不是你乱来的对象!
你知道这背后的水有多深吗?你个蠢货就敢没头没脑的扎进去肆意妄为?
这是宫里,在陛下面前,能是你闹腾耍无赖的地方吗?本王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不知事的玩意!!!”
李文衡一直忍着,听着自己的父王苦口婆心的数落,心哪能不动容?
可看着老父亲一直叨叨叨的,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更没有平日里在外人眼前的沉稳严肃,一副要数落到天荒地老的架势,李文衡脑壳疼的叹气。
“唉!父王啊,您又怎知,儿子这个样子不对?我的好父王啊,儿子很好!儿子这样,您又焉知陛下不喜欢?”
誉亲王看着眼前,精神面貌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儿子说出这样一番话,震的他当场就愣住了。
这,这还是他的崽?
趁着亲爹愣神,李文衡眼睛咕噜一转,心说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立刻招呼驾车的奴才停下,根本不跟怔愣的亲爹打招呼,一个转身就蹦跶下了马车,身影直接消失在了街面上。
动作之快,看得驾车的奴才都长大了嘴巴傻了眼。
刚刚那跑出残影的白胖汤圆,那速度,那利索劲,那还是他们家的小王爷吗?好稀奇哟!
而车厢内,回神过来,紧跟着撩开车帘要追儿子的誉亲王,看着儿子圆滚白胖的身影,灵活的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誉亲王摇头,却是笑了,笑容里有几分痛快与释然。
自家王爷平日里不言苟笑,眼下大街上,自家王爷如此畅然大笑?
奴才头皮发麻,却仍大着胆子回头问主子,“王爷,要去追小王爷吗?”
誉亲王闻言,大手一挥,面上故作羞恼震怒,“哼,这个逆子!且由他去!”,心里却想着,反正臭小子身后还有暗卫跟着,安全不用自己操心,他放心的很。
佯装恼怒的誉亲王给下人丢下这么句话,紧跟着就放下了车帘子,转身回了车厢,片刻后又从车厢里悠悠的抛出句,“走吧,回府。”,车厢内便再没了动静。
第35章 本王观你觉眼熟
深秋的大齐京都城, 处处透出冬季即将到来的脚步,北风刮过,吹拂的已经落光树叶子的枝干哗啦啦作响, 临湖小筑的湖面, 也被风儿撩拨的波光粼粼。
一个美梦到天明,醉卧美人膝的李文衡,是被一阵阵熟悉的,如蚊虫一样不停哼哼的声音吵醒过来的。
有起床气的李文衡很是没好气的,用他那白胖的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烦人, 别吵, 搅了本小王的美梦, 看本小王不砍了你!”, 嘟嘟囔囔着, 白胖身子转了个身,又继续酣睡了过去。
干才打发床上□□美人离开的小山子无语,心底腹诽的不行。
自家这个主子啊,嘴里总是嚷嚷着砍头打杀,好像厉害跋扈嚣张到不行,可其实呢?这么多年下来,主子杀过谁?砍过几个脑袋?
他家这色厉内荏的小王爷啊, 不仅不砍人脑袋,反倒是这些年来, 做了不少如昨日那般应承余大娘子求帮忙的好人好事……
看着浑身都写满了懒意的主子, 小山子叹气,身上还有差事没交的他,好不容易找到主子, 可不得把人喊醒,赶紧把事情汇报汇报?当然了,最重要的是,昨晚主子一夜未归,他不用脑袋想也知道,府里王爷跟王妃会是何等的担忧暴躁。
“爷,您还是快些起来吧,您得回府了,不然王爷跟王妃娘娘要担心……”
半梦半醒的李文衡听到自己的紧箍咒,没好气的又哼哼着,心说他才不怕呢,昨个自己就跟亲爹碰了头,就亲爹那暴脾气,自己可不想现在就回去挨教育。
气吼吼霍的一下转过身来,嫌弃的一巴掌拍开小山子以下犯上的手,李文衡怒吼,“本小王夜不归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母妃都有经验了,至于父王?哼!本小王才不回呢,就不回!”,这是耍无赖了。
才嚷嚷着不回不回的又要背过身子继续赖床,转到一半,忽然,李文衡整个身子一顿,立马转回来,瞪大眼睛看着床榻上跪着叫自己起床的人,他话风猛的一转,“等等,小山子,本小王不是让你办事去了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山子无语,伸手拿起床榻边矮柜上主子的衣衫,一边准备斥候主子更衣,一边无语认命道:“奴才的爷唉,您怕不是全忘了吧,那都是昨日的事情啦!”
他跟主子分别,都已经把事情打探清楚,而后回王府寻爷不得,又得了王爷的话,这才带着人出来寻了一圈,自己做个晚上找到这临湖小筑来的时候,自家爷已经跟岳世子喝的人事不省啦。
说起这个,小山子都脑壳疼。
被下人这么一提醒,李文衡一边让小山子斥候更衣,一边回想起喝断片前的事情来。
是啦,是啦。
昨日他从车上跳车,逃脱自家父王魔掌后,本是想着去城南寻余大娘子,然后跟她好好显摆显摆自己的能耐的。
结果倒好,才走出没一条街,自己就被满口嚷嚷着放他鸽子的岳世子拦了个正着。
可怜他跑的急,身边连个下人护卫都没有(暗卫不算),哪里是身后带着一干狗奴才的岳世子的对手?
加之对方对自己放他鸽子的事情不依不饶,那货嘴里又念叨着说,临湖小筑新来了一琴妓,技艺高超的很,心里一痒痒,加之自己让小山子去办的事情都还没办成呢,决心要英明神武出现在余娘子面前的他,不如到时候把两件事变成一件事去,也好让那笨蛋妇人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这么一想,面对岳世子的相邀,对方还难得大方一把的拍着胸脯说请客,自己这个纨绔界的祖宗,自然要给脸。
结果好嘛,这一给脸他直接喝高了。
李文衡脸有些黑,等小山子伺候自己穿戴好了,他嫌弃的闻了闻身上带着味儿的衣衫,随口问道:“让你办的事情你办妥啦?事情查清楚了没?”
想到自己查到的事情,小山子连连点头,“回禀小王爷,奴才查清楚了,不仅查清楚了,背后那狗东西为何会骗取余娘子的钱财,奴才也都查清楚了,而且……”,想到什么,小山子忙凑近自家主子身边,朝着主子叽里咕噜的耳语一番。
李文衡越听眼神越亮,难得给了手下一个好脸色,“很好,这事情你办的不错,回头本小王赏你。”
“奴才谢谢小王爷赏。”,小山子欢喜谢赏,谢完抬头,他家主子却已经丢下他大踏步离开了?
见主子一路往临湖小筑的大门而去,一点也没问他的狐朋狗友岳世子的意思,小山子心里喜,心知主子这是没打算再继续浪,要回去啦?
可惜,小山子内心的喜悦没延续多久,等他一路护在主子身后上了马车,主子嘴里吩咐的居然要去城南而不是回府时,小山子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