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头去找,齐楚负责酒吧,虽然张路怀着身孕应该不会去对孩子影响不好的地方,但难免这个压抑了好几天的女人会走极端。
傅少川和韩野出门找去了,我第一时间给喻超凡打电话,从喻超凡的口吻里得知,张路应该没去找他。
童辛摸着自己怀胎六月的肚子,叮嘱我:“我就不出去找人了,我发动所有的朋友留意关于张路的去向,你去张路家看看,说不定她想家了就回去了呢?”
我一口否定:“她躲着张爸张妈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回去。”
我们找寻了一天一夜,张路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傅少川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让人看着于心不忍。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你也永远无法找到一个存心躲藏起来的人。
张路失联的第48个小时,傅少川准备报警立案了,张路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别找我,我安静几天。
我把信息给傅少川看了,他给张路打电话,正在通话中。
抓狂中的傅少川给张路发微信语音,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站在韩野家的阳台上,很无助的对张路说:“路路,你回来吧,我不勉强你做任何事情,你想跟喻超凡在一起,好,我成全,你不想让孩子认我这个爸爸,好,我接受,你想让我离你远远的,等你回来我立刻出国,从此以后没有你的允许,我绝对不闯入你的生活,求你,回来吧,大家都很担心你。”
徐佳怡在客厅偷听,回来跟我们说的时候,这个玻璃心的孩子被傅少川的那番话感动的一塌糊涂。
“如果我是路姐,我肯定抱着这个男人死死不撒手,老大,你说老天怎么这么不公平,我长的也不丑身世也不差,为什么没有男人这么死心塌地的对我?”
看着一脸哭丧的徐佳怡,童辛掐着她的脸蛋说:“你还小,小孩子需要什么爱情。”
得知张路安全无恙,我们所有人悬了两天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但是傅少川发过去的语音却石沉大海,我在家呆了四天,眼睁睁的看着傅少川从一个商界精英变成了一个胡子拉碴的小老头,我偷拍了傅少川的照片发给张路,但是这个狠心的女人却没有给我半点回应。
爱情这种东西,能摧毁一切刀枪不入的生物。
“我本已百毒不侵,偏偏你是第一百零一。”
看着我发出的动态感慨,韩野马不停蹄的从公司赶了回来,见我坐在阳台上发呆,走过来摸摸我的头:“黎宝,是不是想张路了?”
我紧紧抓住他的手,目视远方问:“韩叔。你会不会也有一天突然从我的生活里消失?”
韩野搂着我的腰认真的看着我的双眼:“会。”
我的心揪的一下疼了,泪水莫名的蓄积在眼眶里。
韩野掐着我的脸蛋说:“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逃不过的,我答应你,除非死别,绝不生离。我每天都会起早锻炼,并非我不想贪睡,而是我希望我能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至少要等你离开我,我才舍得闭上眼,不然你这么傻的一个老太婆活在这世上,肯定会被许多居心叵测的老头欺骗,骗钱就算了,万一骗你的感情怎么办,你这心呐,脆弱得很,一碰就碎。”
我破涕为笑,捶了他一拳:“你这是在咒我早死么?”
韩野深情的握紧我的拳头:“如果注定要有一个人来承受孤独和悲伤,我希望那个人是我,有我在你身边,你负责快乐,我负责制造快乐。”
我泪水奔腾,扑进韩野怀中哽咽难停。
静好的下午,我们拥抱着荒废时光,我笨嘴饶舌不会说好听的话,但所有的感动都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
又逢周五,三婶接了妹儿就回了碧桂园,我和韩野看着落日从城市的高楼隐隐坠下,最后还是我抬头问:
“韩叔,我们还吃晚饭吗?”
韩野托着我的下巴调侃:“要不,我先吃你再吃饭?”
我唰的一下就脸红了,关键时候还是电话铃声救了我,韩野颓丧的说:“曾妈妈打来的电话,快接吧。”
我的来电铃声都不一样,韩野一听就知道。
正好这通电话帮我解了围,但我心里却还是有些熟悉的失落感在升腾着。
接了电话后我笑着问:“老佛爷,有何指教?”
电话那端的妈妈十分焦急的说:“黎宝,你快回来一趟吧,出大事了。”
☆、083.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我和韩野立即动身赶回了老家,傅少川紧跟其后,我们在抢救室门口守了两个时辰,晚上八点,医生一脸疲惫的从抢救室里出来,抱歉的对我们说:
“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我双腿瘫软,若不是韩野用力抱着我,我真的站不稳当。
傅少川紧抓住医生的双臂:“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大人呢?大人怎么样?”
医生微微喘息了一口气:“大人没事,命是保住了,但暂时没有脱离危险期,对不起,孩子没保住,孕妇饮用了大量的芦荟汁,芦荟本身就含有一定的毒素,孕妇被送来的时候,饮用时间已经超过八个小时,起初的恶心,呕吐,到后来的剧烈腹痛,已经是延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孕妇又出现了胃出血,加上骨盆出血,能救回大人一命。已属奇迹。”
我根本不相信张路会犯这样的错误,我也抓住医生的手臂问:“确诊了吗?”
医生很肯定的点点头:“这一点我们是不会弄错的,还有,这个孕妇以前应该流过产,子宫内膜薄弱,极易滑胎,以后若是再孕的话,一定要卧床静养,不然很有可能再也怀不上孩子。”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从来不知道张路以前流过产啊。
傅少川盯着我问:“路路以前流过产,谁干的?”
我悲戚的摇摇头。
妈妈心脏病犯了一直绞痛着,一个劲的责备自己:“路路来的时候说是要在乡下住几天,说城里空气不好,黎宝,我想打电话告诉你的,但是路路说你工作忙,让我不要打扰你,我就没放心上,我们根本不知道路路怀了孩子。”
我心一沉,蹲在妈妈身边问:“芦荟汁是你给路路喝的?”
妈妈摇头:“不是,今天早上路路说正好赶集,就跟我一起去镇上逛逛,回来后就说身体不舒服要午休,我也没在意,等我和你爸忙完地里的活回来的时候,看见路路脸色苍白,问她哪儿不舒服,她说可能是睡久了,我正准备做晚饭,就看见路路从厕所出来后鲜血沿着大腿一直流。”
妈妈哽咽了,悲伤的难以自遏:“这傻孩子啊,送医院的路上还宽慰我,说她没事,让我别担心。”
韩野很冷静的蹲在妈妈身边,眉心紧拧:“曾妈妈,今天张路都吃过些什么东西?”
妈妈回头看了一眼爸爸。爸爸叹口气:“你妈知道路路不喜欢早上吃饭,特意熬的瘦肉粥,早上路路喝了一杯开水,赶集回来什么都没吃就躺着睡了,我们家哪来的芦荟汁,你和妹儿都不在,我跟你妈又不喝饮料。”
韩野握着妈妈的手:“曾妈妈你别着急,你好好想想,张路今天跟你赶集都买了些什么?有没有吃的?”
妈妈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买的东西很多,除了一些生活用品外,都是吃的,但是镇上哪有卖什么芦荟的,买的都是水果和超市里的一些饼干什么的。”
张路从抢救室推出来后一直在沉睡中,傅少川像一尊雕塑一样的守在张路身边。
我让爸妈先回去,妈妈走出病房又折回来:
“黎宝,你还记得镇上那家有很多水果图案的店吗?就是妹儿最喜欢去那里买水喝的那家店?”
我一个激灵:“你是说街口的那家饮品店?”
妈妈点头:“今天我跟路路上街,路路问我喝不喝果汁,我喝不惯那样的,就没喝,我记得路路买了一杯,好像是猕猴桃汁,但她说今天的猕猴桃可能不太新鲜,味道怪怪的,她没喝完就丢了。”
我心里觉得蹊跷,暂时宽慰妈妈让她和爸爸先回去。
“路路跟童辛在一起看过很多孕妇注意事项的书,其中有一条我记得很清楚,上面写着孕妇不能喝的饮料里,就有芦荟汁,但是一般的饮品店都没有芦荟汁,路路听说芦荟汁会导致流产,连芦荟的美容产品都丢了,她...”
我话都没说完,傅少川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冷眼看着我:“带我去找那家店。”
我们三个人都疑心到一块去了,但是韩野拦住了傅少川:“乡里小镇不比城里,这个时候店面早关门了,我们早上再去看看。”
这一晚上很难熬,张路半夜迷迷糊糊的醒了喊喝水,我用棉签擦了擦她的双唇,后半夜她就开始发烧,整个人都瑟瑟发抖。
早上的时候医生来看过,虽然她昏迷不醒,但好歹度过了危险期。
我和韩野从天刚亮就在饮品店蹲守,一直等到上午十点,饮品店一直没开张。
十二点妈妈给我们送饭来了,张路悠悠转醒,见到我后泪水一直扑簌扑簌的往下落。
傅少川帮她擦着泪:“路路,对不起,是我错了。”
张路伸出手去摸傅少川的脸,泪水涟涟的道着歉:“对不起,我没能保住你的孩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医生站在一旁,拉着我说:“你把他带出去吧,病人现在不能激动,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好的,她现在要安心休养。”
韩野把医生的话转告给傅少川了,傅少川两滴热泪落下:“路路,别哭。”
等其余人都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张路,我拿热毛巾帮她擦脸:“路路,你还有我们大家,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张路掩面哭了很久,最后擦把脸冷静的对我说:“黎黎,是有人要害我的孩子,那杯猕猴桃汁味道不对,我以为是不新鲜,喝了大半瓶,现在想起来,应该是芦荟汁。黎黎,我的手机呢?把我的手机找来,我给你看照片。”
我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给张路,她翻开照片给我看:“买猕猴桃汁的时候我特意拍了张照片,这家店的设计很特别,图片既养眼又搭配的很合理,尤其是店里的服务员长得很漂亮,我一直很喜欢手指纤细的女孩,这个服务员的手很好看。”
张路放大了手给我看,我却看到服务员的脸很眼熟。
“我好像认识这个服务员,我再看一眼。”
这张照片拍的很清晰,我看着特别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中午的时候张路哭了一场后就冷静了下来,下午睡了一会儿,饮品店一直没人,经过多方打探,才知道饮品店在年初的时候转给了我的初中同学,是一个黑黑瘦瘦的男生,叫刘建林。
我和他很多年没见过面了,同学聚会上也没见他来参加过,但是找他的联系方式很简单,随便在老同学群里问一圈就有了他的微信。
因为我在打探刘建林的消息,有几个老同学还开玩笑说,曾黎,以前刘建林暗恋你三年,向你表白你把人家给拒绝了,现在回来找他有点晚了。
我也没在意这些玩笑话,有个以前跟我要好的女同学说,曾黎,我昨天还在街上看见刘建林了,他好像找了个女朋友,刚找没两天。
我顿时来了兴趣,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因为家里穷一直找不到媳妇,这几天也不知哪来的桃花运,说是在陌陌上聊了一个女孩子见面,结果跟人家一见钟情。
女同学还发了刘建林的女朋友的照片给我,跟张路手机拍的是一样的。
我找到了刘建林的家,他妈妈正在院子里洗衣服,说起刘建林,阿姨一堆怒火:
“刚找了个女朋友就旅游去了,昨天下午关了店,说是要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好像是去了什么沟,你说说家里穷的连房子都没建好,他还乱花钱出去玩。”
应该是九寨沟,我在刘建林的微信上看到了他转发九寨沟的图片。
本想再追问几句的,傅少川给我打电话,说是张路大出血。已经紧急转到了县城。
我和韩野开车到县城的时候,才知道去长沙的救护车刚走,张路的情况很危急。
一路上我的心口都是紧绷着的,韩野边开车边安慰我不用急。
快下高速的时候童辛和徐佳怡给我发信息,让韩野开车慢一点,张路已经进了手术室。
我在赶往医院的途中,看到刘建林回复了我的微信,笑着问老同学,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我?
我没有回复他,半个小时后,张路还没从手术室里出来,刘建林就发了一条微信动态,满口都是脏话,发的位置是在黄花机场。
大概意思是被人当猴耍了。
我鬼使神差的给他打了个电话,他一口家乡话句句都带着愤怒和脏字。
“老同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建林说完一堆脏话来一句:“张无忌的妈妈说得对,长得漂亮的女人都不可靠,老子活了快三十年了,还是头一回被一个臭娘们都猴耍了,你说这臭娘们也真奇怪,昨天晚上还陪老子睡了一觉,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就因为老子随地吐了口痰,她竟然说分手就跟老子分手了。”
我也不喜欢像他这样粗俗的人,但我还是试探性的问:“我在市中心,你今天晚上应该没车回老家了,不如我们聚聚吧,我请你吃饭。”
刘建林脾气很躁:“老子刚失恋,不想吃饭,老同学,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吃不下。”
我好脾气的劝着他:“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至于让你发这么大的火吗?我们很多年没见了,你该不会不给老同学面子吧?你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