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子,刘知县那里我已经稳不住了,理由都找尽了,他也不听。他已经下了命令,明日解除封禁,此事你心里得有个数才成。”
这几天李水成也是疲惫至极,他听信了韩进的话,便去求见刘知县。刘知县知道事情闹得太大,怕上面追究,必须找个罪魁祸首来顶罪,遂听了他的话。
可随着时间渐渐的过去,捕快这边一直没找到那群匪徒,刘知县渐渐有些坐不住了,闭锁城门可不是件小事,闹到上面去,摘了他的官帽子都是小的。当然治下出了这样的乱子,他也难辞其咎,终归究底也比摘了官帽子好。
所以刘知县想来想去,最后还是翻了脸,不光将闭锁城门之事推到了李水成头上,还打算让当日受伤的老百姓全部‘封口’,但凡有不听话闹事之人,都被锁了丢去大牢。企图粉饰太平,欺上瞒下。
“我如今已经卸职在家,其他的事也帮不了你。”
韩进愧疚道:“对不起,姐夫……”
李水成抬手打断他,“这事是我自己做的主张,与你无关。其实我也早就看不惯那刘知县的行为处事了,此时这般倒也好,落个轻省。”
韩腊梅也在一旁劝道:“好了,你也别多想,这差事我早就不想让你姐夫干了。他每日出门我都担心的慌,生怕他出了什么事。”
韩进也知道姐姐姐夫都在安慰自己,姐夫一家四口都靠姐夫一个人养着,没了这份差事,恐怕日后生计也会无以为继。不过他也不是矫情之人,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有些多余,只要他能找到那群人的窝点,破了此案,姐夫被卸职之事,自然迎刃而解。
韩进告辞离开。
他有把握再给他一些时间就能找到人,可明日就要解除封禁,时间还来得及吗?
他满脸阴沉之色,回到了广济赌坊。
刚踏入宅子大门,就见胡三匆匆走了过来。
“老大,找着那地方了……”
卢娇月原本想着,只要这群人不将她们转移,自己一定能获救,却万万没有想到厄运还是降临了。
其实经过了这几日时间,不光卢娇月她们濒临了崩溃边缘,这群人贩子也是。
频频有人被派出去探听风声,每每带回来的消息都不好。尤其他们这些人能在陌生的地方作案,少不了有当地人从中穿插引线。这两日,那当地人频频传消息来说,道上的人找他们的越来越多了,及至今天上午,李六出去找那人,那人彻底没了消息,李六也没回来。
刘潜便知道,完了。
想逃不敢逃,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出去就是一个被官府抓的下场。可不逃,估计也是一个被抓的下场。刘潜虽不知道自己这群人究竟是怎么惹到那叫韩老大的地头蛇,以至于让对方挖地三尺地都要找到他们,却也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快完之前,刘潜想疯狂一把。
当头儿的都这样了,下面人自是不用说,有人偷偷出去买来好菜好酒,又有人建议将那几个‘货’拿出来爽一爽,这样死也是痛快的死。
刘潜没有阻止,他其实也有这种想法。
这下谁也逃不掉了,包括卢娇月。即使经过这几天来,她的外表更加脏乱,人家也没有嫌弃,而是一同带了出去。
两人分一个,这群喝醉了酒的人渣们便开始任意妄为起来。
卢娇月被分给了两个一看就是跑腿望风的小喽啰,不怪她能看出来,因为当时有不少人嫌弃她太脏不要她,这两人也不想要,却是抗议无效。
“好了,别挑剔了,有个玩儿就不错了。”说着,其中一人上前去扯卢娇月的衣裳。
手刚伸过去,就是一痛。
这人瑟缩一下,望着卢娇月手里的簪子,露出一抹狰狞的笑,“今儿倒是碰到个小野猫,没关系,大爷我最喜欢整治小野猫了。”
“你别过来。”
卢娇月手持银簪,一步步往后退着。
她的手紧紧捏着簪子,刺得手生疼。这枚簪子是当初进子叔送给她的,难道说她今日要用它了解了自己?
卢娇月一阵绝望地想。
耳边全是尖叫声与哭声,可卢娇月此时已经顾不得去看了,她自保尚且无暇。
“声音倒是挺娇嫩的,恐怕叫起来也挺好听吧,就是脸脏了一些。”那人嘿了一声,歪着头瞟了卢娇月一眼,“真脏,莫不是故意将脸弄这么脏的吧,我看其他小娘们倒是不如你。”
他使了一个眼色,就和同伴一起逼了过去。
两人手脚并用,将卢娇月逼到了角落,她就想把簪子往颈子上刺,却被人打落了簪子。挣扎之间,她身上的衣裳被扯了开,露出半截肩膀,和身上水蓝色的肚兜。
其中一人咂嘴:“没发现,倒是个上好的货色。”
此时,卢娇月已经完全癫狂了,“走开,走开,你们走开……”可惜她的手脚被压住,根本无能为力。
感觉一个黑影罩了过来,她心一狠,就用牙齿去咬舌头。
舌头一片生疼,她正欲再使力,突然脸颊被人捏住了,人被拉入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怀抱。
“娇月……”
卢娇月泪眼恍惚地望着眼前那个身影,以及那张写满了焦急的面孔,痛哭出声:“你怎么才来……”
韩进心疼得抑不可止将她搂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没看好你……”
“你怎么才来,我差点……”
一直到了马车上,卢娇月还在放声大哭。
这几日她被吓惨了,哪怕是活了两辈子,她也没经历过这种场景,无数次想着去死,却总是心底怀着一丝希望——
说不定,他就找了来。
如今被他抱在怀里,她委屈,难过,更多的却是一种心有余悸。
差一点,她就再也见不到他。
韩进笨拙地用大掌给她抹着眼泪,怎么抹也抹不完。看着她哭,他心疼得要死,恨不得打自己两拳头才能解恨。
眼见止不住她的哭声,他选择用了最笨的办法,堵住她的嘴。
起先是想止住她的哭声的,亲着亲着就变了味道,韩进正想加深这个吻,一个人声突然从外面传来。
“进子,人找到了没?”
卢娇月一把将韩进推开,就退到了车厢角落里,背对着外面,心怦怦直跳。
韩进揉了一把脸,才探头出去。
“找到了。”
嫌韩进杵着碍事,梅庄毅一把将他扯下马车。
“月儿!”
“小舅舅!”
梅庄毅看清外甥女的样子,一阵怒火冲上大脑。
“那群王八蛋占你便宜了?”
实在不能怪梅庄毅会误会,韩进匆忙将人用披风裹着抱出来,根本没来得及帮卢娇月整理衣裳,再加上卢娇月这会儿满脸泪水的,嘴唇红肿,不会误会才怪。
他自是没有想到他嘴里的那个王八蛋就站在车旁,恨不得将他拖下来打一顿才解恨。
卢娇月一把扯住梅庄毅的袖子,脸红得快冒烟了。
“小舅舅,没人占我便宜,他们本是要……不过进子叔把我救下来了,他们真没有把我咋样……”
看着外甥女嗫嗫嚅嚅的样子,梅庄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韩进那个老光棍,这种时候还不忘占便宜。正琢磨着出去把对方拽到角落里,揍上几拳头出气,就听车外韩进道:“先回大溪村吧,你大姐他们还在家里等着,而且这里人多,等会儿官府那边还要来人。”
他扭头又对胡三交代了几句,让他们把这些人制住,去李家找他姐夫,才坐上车辕,驾着车离开了。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回到卢家,梅氏抱着女儿就是一通痛哭。
这已经不知是梅氏这几日来,哭得第几场了。卢明海也是悲喜交加的模样,悲的是女儿横遭此劫,喜的是没出什么事。
“进兄弟,谢谢你,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卢明海激动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卢广义和卢广智兄弟两个,也是对他连连道谢。
“谢什么,说起来这事我也有责任。”
梅庄毅从一旁拍了他一把,道:“跟你有什么关系,若说有关系也是我。”他面向梅氏和卢明海,道:“姐,姐夫,之前一直缺一声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卢娇月连道这事不怪小舅舅和进子叔,都是因为她的不小心。
梅氏也边抹眼泪边道:“都说什么呢,这都是意外,都是那群该死的拐子惹的祸,这些该砍头的王八蛋。”
梅庄毅咧嘴一笑:“大姐没说错,他们这次砍脑袋没跑。”
刘潜这一群人这次确实是要砍脑袋,他们犯得事太大。
就不提之前他们祸害了多少人家,光这次灯市发生混乱,当时就有百余人受伤,甚至还有几人伤重不治身亡,这事自然要算在他们头上。
刘知县也不忙着推脱责任了,更不急着要去欺上瞒下,赶紧让人把关在大牢的那几个闹事的老百姓放了出来,扯了个幌子说一切为了查案,如今犯案者被捕,自然要将人放出来。
李水成也官复原职,甚至因为这件案子是他一手办下来的,刘知县对他甚是和蔼可亲,屡屡夸奖他为人有谋略有胆识,真乃上天赐予他的好帮手。浑然忘了之前他是如何面目丑陋地将责任都推在李水成身上,甚至打算若有必要就拿他当替罪羊。
尤其刘潜这群人早就是府城那边出具海捕文书的多府作案的惯犯,这边一将事情报过去,府城那边就来人将这伙人带走。可以想见,上面对于李水成的嘉奖应该不会小,至于是什么嘉奖,还要且看后续。
刘潜等人被押走的那一日,整个县里的老百姓都来了。
臭鸡蛋、烂菜叶子、狗屎甚至还有大粪的,劈头盖脸地就砸了过来。这伙人狼狈至极,可惜只能受着。若不是一旁有官差押送,恐怕愤怒的老百姓冲上来能把他们活撕了。
关于当日有许多人家的女儿被拐子掳走之事,自然也被众人知晓。出于保护心态,县衙那里并未透露出有什么人,不过大家都是县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风闻,且当时有些人家的父母惶惶不安,也顾不得去遮掩,这种事自然捂不住。
有些姑娘因为此事,清誉尽毁,落得嫁不出去的下场,有的已经定了亲,这事出了之后,男方就上门退亲了,还有的承受不住流言蜚语的压力,寻了短见,种种例如此类之事,让人扼腕不已。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梅氏庆幸自家是乡下人,当日除了桂丫,没人看见女儿被掳走了。尤其当时捂得紧,这事倒也没传出去。
自那日后,卢娇月便被看起来了。
实在是梅氏太紧张女儿,如今连门都不让她出。
又过了数日,村子里突然传出一个流言,那就是上元节那日县里发生了有人被拐子掳走,卢家二房的女儿也身在其中。
桂丫是头一个知道的。
她也是被人拦着明里暗里打听,才知道竟然有这样的流言。她急赤白脸地将那人骂走,就赶紧跑来二房家了。
“婶子,我真没往外说,连我娘和妹妹也没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