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眨了一下眼睛,看了眼没有旁的人,也就止了泪说道:“却也没个别的事,不过外面的人不清楚侯府的事瞎传罢了。全因奴婢在侯府里当差,许多没见过富贵人家的便觉得十分稀罕。皇上还有三门穷亲戚,更何况是奴婢家。奴婢少不得给他们讲了这侯府里有的规矩,和一些他们听来十分稀奇的事。他们听了,也都赞老夫人是个面慈心善的人。”
何老夫人听到这里,方彻底少了之前烦闷,笑着说道:“你这丫头定是在那些人夸的太过了,人家不好意思驳你,只得顺着你的话说了。”
“奴婢说的句句的实话,没有半点儿夸大的地方。别说奴婢,老夫人且问问这府里的丫头婆子,哪个不说老夫人怜惜我们下人。只是他们说了几句老夫人的好话后,就又问了我们府上侯爷的小儿子病重的消息?”白术说道。
而后,白术看了一眼何老夫人的脸色,皱了眉说道:“我们这府上虽挂着定国侯府的名儿,可大少爷尚未到年岁袭爵,哪里有侯爷,还有什么小儿子。我再一细问,原来是他们误把二老爷当做了侯爷了。也是二姑娘和大少爷年纪小,这些年还好,前两年也只这临京城中几个有头有脸的知道他们是那个?那些外来的一打听定国侯府,在看只二老爷一个有脸面的,难免牵扯到一块儿。”
何老夫人面上微冷,问道:“那又和王氏有什么相干?”
白术见何老夫人冷了脸,难免害怕,待想了一会儿。觉得便是何老夫人生了气,也不过责骂几句就是了,若没把何l之前教给的话讲了出来,那少不得要惹了何l对自己家翻脸。而何l可是个招惹不起的人。
想到这里,白术便一咬牙,说道:“他们既然都不识得哪个是大老爷,哪个是二老爷。自然也分不大清楚哪个是大夫人,哪个是二夫人。只把大夫人的事情安排在二夫人身上,竟把二夫人说成顾姓人,还赞了二夫人家底丰厚,管家好。等奴婢说了老夫人是如何和善待人的,他们还在疑惑,这样可亲的老人,怎么去霸占那二夫人的嫁妆。”
何老夫人一拍身边的炕桌,骂道:“她的嫁妆?那是我大儿媳妇带来的,要留给我孙子孙女儿的。”
此时,何老夫人连着王氏先前在这处闹腾的火也勾了出来。忍不住骂道:“她说我想霸占她的嫁妆,她是想霸占我大儿媳妇的嫁妆吧。想占了我孙子孙女儿的家产吧。”
白术吓得连忙说道:“老夫人,这不过是那些山野村民胡乱说话,并不是二夫人说的话。老夫人切莫当真啊。”
“胡说?便是旁人胡说又怎样。她若不那般胡想,别人怎么会胡说八道。”何老夫人气道。
白术听着何老夫人说着这些没有因果关联的话,却也明白何老夫人气的不轻。连忙倒茶抚背,待何老夫人渐好了,才哭道:“是奴婢将老夫人气到了,奴婢有罪,还请老夫人责罚。”
何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哪里是你的错,那王氏一而再,再而三的闹出是非来。我为了一家人和乐,皆容了她。她还当真以为我如她所说的那般老糊涂了?许她还是盼着我老糊涂,将家产托付给她。”
说完,何老夫人又添了几句怒气,骂了王氏几句。
最后气得,只得躺在榻上合了休了一会儿,才缓了一些。
正于此时,何安谦却急冲冲的赶了过来。进门也未如往常一般看了何老夫人的脸色,便说道:“母亲,你且去管一管,那何l不知道胡闹成什么样子了。”
何老夫人抬眼看了何安谦一眼:“她怎会胡闹?她做的事,都是我允了的。”
却说何安谦才听说了这些事,就连忙骂了那不省事的王氏一顿。而后去了打听,结果大厅门前有不少婆子小子守着,任他是何二老爷也不肯让他进去。何安谦见此,心中也是一惊,他竟不知何l何时笼络住了这些人。心里就更王氏管家无能误了自己的事,恨了王氏几分。
何安谦进不得大厅,只得寻了何老夫人来。
此时,见何老夫人竟要帮了何l,何安谦连忙说道:“母亲如何能允了这事,那l丫头是个顶胡闹的。莫非母亲忘了l丫头于傅府前大闹那事儿,若不是那场大闹,那傅家怎会于我们家结了仇?”
若是何安谦没提那傅家只是便还好,提了傅家之事,何老夫人难免想了那吴氏与何姝联合了傅夫人诬陷何l一事。前有三房陷害,后有二房谋算。由此,何老夫人方一次稍微了解到了何l的处境。便骂道:“你不是也想说了我老糊涂了吧,那傅家是怎么回事,我还不知道么?l儿就是胡闹了又如何,左右是她母亲留下的财产,也是留给了她与旭儿的。再则,我看也只得l儿管的了这产业。”
何安谦听何老夫**有将家产交给何l管的架势,连忙说道:“母亲,何l还小,尚不能管这些事啊。这传了出去,不是有人笑我们何府中无人,让个小丫头管事。”
何老夫人也是正在气头儿上,便问何安谦:“那你说该如何管?该由谁管?”
何安谦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这本是长辈该尽的职责,我看不如……”
何老夫人怒道:“不如由你媳妇管是不是?由你们来欺负了l儿和旭儿。贪了他们母亲留下的财产是不是?当真是夫妻同心啊,想当初你抱来在我面前,不过是小猴一样大小孩子。我心疼你,把你养大。便是同安远也相差无及啊。为了你,我花心思把给你接生的妈子都遣走了。你以嫡出的身份长到现在……”
“母亲不要说了,儿子不是那个意思。母亲误会儿子了,儿子是想让母亲接着管了。并没存其他的心思啊。”何安谦连忙跪了说道,止住了何老夫人的话。
刚才何安谦也是有心说由着自己这边接管了顾氏留下的财产,只是见何老夫**怒,便连忙转了话头。
白术于一旁听了,觉得何二老爷与何老夫人的话里似有隐情,却也琢磨不明白。只记了下来,待后来说与何l听。
此时何安谦连忙膝行至何老夫人面前,哭道:“母亲且想一想,儿子何曾存过那般心思。旭儿刚出事时,儿子是日夜不休去捉拿凶徒,直到把凶徒捉拿归案,才解了儿子心头只恨。若是说儿子有错,只是错在娶了王氏那个妇人罢了。她今日于母亲面前大闹,回去之后又何尝没有和儿子吵闹过。只不过儿子忍了下来,不去与母亲说罢了。她如今这般处事,儿子这就休弃了她。”
何老夫人见已过而立之年的何安谦哭的这般模样,不由得想起了他儿时的事。就也流了泪想,那王氏何尝不是自己托人说给何安谦的,原以为她家是书香门第,该是个温和知礼的,却不想,这是的人。
如此,听得何安谦说的这般可怜,何老夫人就也只将错处推到了王氏身上。甚至在何老夫人心里,还颇有些对不起何安谦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何老夫人只是叹道:“我是真的老糊涂了,竟将这事推到了你身上。只那王氏也不必休弃,我们家没有休妻的例子。只往后她在府外还是何二夫人,在府内,就当没了她这个人把。”
“母亲如此处置,儿子觉得十分公正。只以后,母亲一个人管家未免来劳累了。”何安谦说道。因这几日锦鹃颇得何安谦的心,何安谦便有意提了,由了锦鹃帮着管家。
哪料何老夫人只叹了一口气说道:“锦鹃毕竟是个姨娘,我看l儿倒是很有管事的本事,老三家的该也知错了。往后,便由她们两个管家吧。”
何安谦听得由何l管府里的事,刚想要驳,随即听得又有吴氏的事。且何老夫人刚平复的下来,何安谦便忍了下来。
何l那边,仅是查账便用了两天一夜,才把这些帐理的大致清楚。期间老夫人来看过一次,何培旭来看过几次。但因均听不大懂何l她们说得是何事,且去了,反倒给何l她们添乱。便都忍住了心疼,不再去打扰。所以,何老夫人只在后院为了自己的无用,害了孙女儿跟着受累而哭了几场。
何培旭也因着这事,无人可说,就只得去了许家。忍不住在许家大公子许靖面前说了一些何l的事,一边恨自己年纪小,一边骂了自己没用。许靖是个做哥哥的,多少知道些何l的心思,便按着何l的心思,宽慰了何培旭几句。自此这两日,何培旭既帮不得何l,就只发愤读书练武去了。
而那些掌柜的在这里两天一夜,却没一个敢走的。便是要换洗衣物,也是托了何家的奴仆,去他们家去取了过来。铺上若有事寻来,只匆匆去解决了,即刻就赶到何府。
一个个胆战心惊,生怕何l一皱眉,又点了哪个儿的名字。
何l也是两天一夜不曾合眼,丫头们还轮番儿的去小睡了一下。何l除了洗漱**等事,就只翻着账本,查着一条条账目,无一丝错漏。这些掌柜的便除了惊惧,对了如男儿般硬气的何l,有了一些佩服。
待查明帐,何l看了一眼被这些掌柜的亏空的银钱,也是吓了一跳。竟然如此多,若是待到何培旭成年,再接过这产业,还能剩下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