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秋芸把紫符捏在手里翻来翻去,但驱邪辟魔的紫符对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禁有些惊讶。
秋芸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我本就略懂道术,过去更曾跟随杭州灵隐寺高僧修行,这种符箓是不会对我起作用的。”
我恍然点头。
秋芸说完,将紫符放在手心,闭上双目双掌合十,口里念道: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她忽地手掌一翻,紫符立马漂浮而起,发出淡淡青光。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符里传出来:“太一道耳神咒,不知是哪位道友?”
这声音正是老李头的。
秋芸微微一笑,说:“阁下想必是李道长吧,小女子秋芸,与道长有要事相商。”
老李头道:“什么事,老头子此时麻烦当头,一时半会儿恐怕脱不开身呐。”
秋芸道:“我要与道长商议的,正是道长眼前这桩麻烦事。”
“哦,那老头子倒要洗耳恭听了。”老李头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惊讶。
秋芸把我闯入迷魂阵以后发生的事情给老李头大致说了一遍,老李头听完后,长长吐了一口气,道:“想不到此事竟牵涉到了数十年前的陈仇旧怨,真是因果报应,轮回不爽啊。”
我插嘴说您老就先别感叹人生啦,先把那个薛明解决了是正头。
老李头道:“若真让那薛明进阶成鬼王,不只是咱们村子,恐怕咱整个东北都难有宁日。为今之计,只能由你们两个和黑子一道儿去阻止他了。”
我问:“那您老呢,您不跟我们一起吗?”
没有老李头在旁边,我总感觉没啥安全感。
老李头说:“我被一群红衣小鬼困住了,一时半会儿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我闻言一惊,难不成薛明已经开始对老李头下手了?
我问道:“李叔,您撑得住吗,要不我们马上来救你?”
老李头道:“放心,这群小鬼还奈何不得老头子。你们直接下去吧,再晚恐怕来不及了。”
我跟秋芸商量了一下,同意了老李头的看法。
秋芸手一招,飘在空中的紫符便落回她手中。她转过身来,对我道:“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走吧。这下面危险重重,等会千万记得跟紧我。”
我知道自己是只弱鸡,连连点头。
秋芸又道:“等会儿有必要的话,我需要借你身体一用,不介意吧?”
我心道怎么我这身子还真是个宝,老李头要借,您也要借。口中却是爽快地说您随便用,不用客气。
秋芸满意地点点头,一马当先往地下洞穴走去。
黑猫怪叫一声,十分轻巧地跳到我的肩头,一人一猫就这么也跟了上去。
洞穴内一片黑暗,凭肉眼啥也看不清。却见秋芸忽然抬起一只手,掌心跳动着一团绿色火焰,洒出阴森森的光亮。
秋芸和黑猫都能凌空漂浮,我没这能耐,好在黑猫变得跟老虎一样大,能让我骑在它的背上。
“小子,除了秋子,再没哪个人类有此等荣幸坐在我身上了。”黑猫很是傲气地对我说。
我赶紧溜须拍马,说这一趟就是死在下面,咱也值了不是!
一人一鬼一妖缓缓往地下飘坠,周围游荡着一只又一只目光迷离、形态模糊的灰色鬼魂。秋芸看着它们叹了口气,说这些魂魄都是薛明拘来的,被他吞噬了大半魂力后已经失去神智,只能在无知无觉中等待消亡。
我想到当初若没把老陈的魂魄冒险召回来,恐怕他也将沦为这般下场了吧。一念及此,我对那麻脸鬼薛明更为痛恨了。
不知往下沉了多深,我估计少说得有五十丈吧,我们终于到了洞底。
秋芸将手中的绿色火焰熄灭,此时已经用不上它了。只见这地底竟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巨大溶洞,四周放眼望去堆满了人兽的骨骸,层层白骨之上,却是一座邪气森森的黑色府邸。
府邸大门紧闭,四周漂浮着十来只鬼魂,它们的脖子都被一种发着绿光的锁链束缚住,锁链的另一端连在大门前的四根柱子上。
“这是薛明抓来的鬼仆,他们有不少是当年死在战场的军人,有咱中国的,也有小鬼子。”秋芸道。
我仔细看了一下,这些鬼魂的身体都是像是雾气凝聚而成,灰蒙蒙的一片,它们的面貌也是模糊不清,难以分辨出生前的面貌。
我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见我们靠近,这些鬼仆立马围了过来,灰色的身体发出血一样的红光。
“都给我退下!”
秋芸忽地一声高喝,众鬼仆朝她仔细看过来,接着一个个好像绵羊见了恶狼一般惊恐地大叫起来,纷纷化为一缕灰烟钻进链条里去了。
“哟,你这小娃娃还挺凶的嘞!”黑猫本来已经舔了舔自己前爪,正准备上去大干一架,没想到被秋芸给扫了兴,便出口调侃了一句。
秋芸笑了笑,说道:“之前薛明拿这些鬼仆对付我,反被我教训了一顿。它们虽然失去了理智,不过还是知道害怕的。”
“你这一嗓子倒也省了些麻烦,现在没挡路的了,咱们马上闯进去,把那个叫薛明的收拾了。”黑猫目露凶光,跃跃欲试。
我看了看秋芸,发现她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问她怎么了,她说道:“怪了,里面怎么只剩一道鬼气了?”
“一道鬼气?什么意思?”我问道。
秋芸道:“那薛明虽然为人阴险歹毒,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却很是痴心。他变作厉鬼后,回到家里面亲手杀了妻子,并把她的魂魄养在这座鬼宅之内。按理说这鬼宅里应该有他们夫妻两道鬼气,可现在其中之一却消失了。”
听见那薛明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对老婆痛下毒手,我新中顿时一阵恶寒,对于人性之邪恶阴暗也有了更深的体会。
我说这说明什么?难道薛明已经跑出去了?
秋芸思忖着道:“我当初为了困住他,在这周围布下阵法,他若是出去不可能瞒得过我。如果他还在里面,而我却无法感应到他的话,那么就只剩一种可能了。”
说到这里,秋芸的语气已经十分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