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靠回座椅:“知道,这是最后一个学期,回去之后再呆几个月就毕业回国了。”
突然知道苏晓要回丹麦好几个月,车厢里安静下来。
连苏皎皎也不说话了。
一直等车驶进场馆边的停车场,几人也没再多聊两句。
苏家选择的场馆在市区靠南边,周围有一处植物园,大型少年宫还有c市的历史博物馆。
人流量很大,艺术氛围也还可以。
在停车场口,远远就能看见一堆又一堆人挤在前边。
早就候着的安保人员围上来,簇拥着柏泠三人往场馆大门走。
苏家过去几十年里,虽然是豪门,但一向低调。
企业和产品出名,但除了圈内相关外,并没什么人了解苏家人。
一切改变的源点还是从去年付芷柔陷害柏泠抄袭事件,一场连环热搜开始。
再到绘画获奖赌约胜利,皎皎爱心基金会创办。
圈外大众逐渐对这个与一般印象中不同的豪门加以关注,连苏家集体送柏泠上学都可以上一把热搜。
轰动全国的离山福利院案件更是把几家豪门推上舆论顶端,几经波折后真正落得清名美誉的也只有苏家。
从豪门圈,金融圈到普罗大众,“苏忆”画展项目又跨到了艺术圈。
这次赶来的新闻媒体,除了界内几家,还有不少有名的大媒体。
采访台下方乌压压的一片,全部都是记者和摄影。
闪光灯和快门声层层叠叠,都在抓紧这个难得可以采访到话题中心柏泠的机会。
“听说‘苏忆’项目最初是由您提议,请问您的出发点是什么?”
“网上有不少对您在画作筛选资格方面的质疑,请问您怎么看?”
“之前离山福利院案件对您是否有什么影响,您和案件另一相关人士付芷柔付女士以前的矛盾是否也与此有关?”
......
所有媒体提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有的甚至和“苏忆”画展没什么关系。
苏皎皎和苏晓在台侧,看媒体的眼神都不太友好。
苏晓搬了个凳子坐下和苏皎皎咬耳朵:“问案件的媒体不能赶出去吗,有没有点职业道德啊!”
“他们要热度,”苏皎皎不屑一顾,“你之前没回国的时候,姐姐去参加绘画比赛颁奖典礼,问题得到姐姐回复的媒体和记者,靠着那段视频不知道赚了多少!”
“我靠,那是哪家媒体,连感情问题都要问?什么时候结束啊!”
苏皎皎往嘴里塞了颗糖,悠哉悠哉地。
“一共半小时,这才十分钟。”
给苏晓塞了个棒棒糖,她示意他看台上。
“你急什么,看姐姐。”
苏晓听苏皎皎的建议,把目光从台下的媒体处挪到台上的柏泠。
采访台是棕红色的木桌,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没被挡住的上半身。
白色收腰圆领小礼服,简洁大方。
稍作收束的长发自然地垂在脑后,露出线条优美的天鹅颈。
五官清丽,每一个角度都挑不出错,随便抓拍也有大片的成效。
柏泠的长相苏晓也看过近半年,但还是偶尔会觉得惊艳。
但他明白苏皎皎让他看的不是这个。
因为她身上最吸引人的,并不是出尘绝色的容貌。
而是那份永远自信,永远淡然,永远有目标并且坚定不移的信念与气质。
就像现在在台上,媒体问再多刁钻尖刻的问题,也是如此。
那份信念和气质像一层无形的光环。
让人心定。
苏晓把手上的棒棒糖拆开,扯掉糖纸塞进嘴里,安静地等待采访时间倒计时。
在剩下的时间里,柏泠依然游刃有余。
采访顺利结束。
下一个步骤是剪彩仪式。
苏晓把嗦干净的棒棒糖杆握在手心,准备找个地方躲起来。
“皎皎,”他扯过苏皎皎的胳膊,嘱咐,“等大哥走了,你再微信告诉我啊!”
苏皎皎没搭理他,盯着剪彩台。
苏晓急得额头冒汗:“皎皎、皎皎你就帮哥这一回!被大哥逮住我就没命了!”
苏皎皎好像说了几个字,但在周围嘈杂的环境中有些听不太清。
“什么?”苏晓凑过去听。
“...他怎么在上面。”
他?他是谁?
苏晓冒着被苏赫发现的危险,挺直腰板,利用身高优势瞬间看清台上情况。
“卧槽?淩白怎么在上边?”
“不是说,我们家出大哥当代表,那边出忆青社的大boss吗?”
台上站着的淩白和苏赫还有几个小负责人站在长长的红绸边,按照流程剪断,仪式结束——
“苏忆”画展项目正式开幕。
苏晓和苏皎皎猫在角落,百思不得其解。
柏泠绕了一小圈才找到这两人。
“你俩蹲蘑菇呢?”
“姐姐,你刚刚看见了吗!淩白在台上!”
柏泠沉默两秒。
她也没想到淩白说的来画展居然是这个方式,她还以为只是来看画的...
“看见了,他是忆青社那边的。”
苏皎皎以为自己发现了新大陆,结果看姐姐反应,又好像只是路边捡到一毛钱。
“哦...难怪他能住咱家隔壁。”
柏泠牵过苏皎皎的手:“走吧,趁离开展还有一点时间,去看画。”
苏皎皎被姐姐一牵,瞬间把刚刚的疑虑全部抛到脑后,开开心心跟着。
蹲着的苏晓起身也想跟上。
“二哥。”柏泠叫住他。
苏晓眨了眨眼,有点迷茫。
“大哥说他在场馆二楼里侧的202休息室等你。”
“......”
目送苏晓僵硬离开后,柏泠就牵着苏皎皎往主展室走。
本来是想按正常流程参观,但是因为之前闹得挺大的“走后门”事件,等过会儿正式开放,来看37号作品《颠覆》的人肯定特别多。
不如趁着现在人少过去看看。
“哎——”
经过一个副展室时,苏皎皎的脚步突然停住,连带牵着她的柏泠也停了下来。
“姐姐,那个是《颠覆》吧?”苏皎皎的语气中带点犹疑。
编号13的一间副展室正在她们的右边,属于比较偏僻的一间。
从她们路过的这个角度,勉强可以瞥见一点两边墙上的画作。
一边墙上挂着幅让人眼前一亮的,满是特殊创新的着色和笔法的画作。
是她和苏皎皎反复看过,研习多遍的《颠覆》。
几步走进去,柏泠看着这幅明显不该被列在13号副展室的画,给负责人打电话。
不到一分钟,负责人就气喘吁吁地赶到。
柏泠指着墙上的画作,问他:“这幅画为什么在13号副展室?”
负责人哪知道一幅画而已,居然能惊动最上边的大小姐来询问。
又不敢撒谎,他只好说实话:“是综合各方面因素给出的排序。”
柏泠抿唇,显而易见地不满:“13号和14号是最差的两个副展室,即便不考虑我的主展室提议,根据其他所有评委的意见,也至少在前五个展室。”
“我要知道原因。”
负责人咬着嘴上的死皮,去给修改排位的人打电话询问。
半晌,他才面带尴尬地和柏泠解释:“因为之前网上关于走后门的舆论,为了降低影响,下面部门就改挪到了这边。”
“改回去。”柏泠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36分钟正式开展,改回去。”
负责人面露难色。
柏泠目光从花梨木画框、精致的铭牌和被私自修改排名的原画上扫过,把相关人员记到小本本上。
“没有任何舆论能影响到艺术真正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