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贵发了疯一样冲回了家里,家里缺空空如也,然后又冲到了市场里,田里......
但凡父母可能出现的地方,他都去了,可无一例外,父母全都不在。
虽然他早就知道了事实是什么样子,但他就是不愿意相信,不敢去相信。
直到天黑之后,已经在漫无目的的在镇上游荡了半天的梁贵走到了家门口,看着没有火光的房子,他的心在绞痛。
昨天都还在和父母一起快乐的说话,而今天却阴阳两隔了,要是自己不那么无能的话,或许......
梁贵想起了鲁舜昆,要是能早点从鲁舜昆那里学到东西,说不定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都是他,明明答应了,给了自己希望却一直拖。
一股无名之火在心底升起,而且越烧越旺,很快就将他的心智蒙蔽了,梁贵摸了一根趁手的竹棍拿在手里,在黑暗中往鲁舜昆的家走去。
鲁阴阳家的木门虚掩着,梁贵一脚踹开了走了进去,鲁舜昆正坐在桌前喝酒,他脸色潮红双眼微睁,已经喝的是半醉了,看到梁贵踢门而入,反而笑着招呼他过来一起喝。
自己父母死了,而且连尸首都找不到,他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
梁贵的怒火再次暴涨,直接一竹棍抽在了鲁舜昆的后背上,将这个老阴阳先生打翻在地上,桌上的油灯也被他的手扫到而翻倒,煤油带着火焰很快就铺满了整张桌面,还往地面滴去。
借着木桌燃烧的火光,梁贵这才看到鲁舜昆的家中一片狼藉,像是打砸抢过一样。
能砸的东西全都砸坏了,锅碗瓢盆桌椅板凳,除了刚才他喝酒的木桌和长凳,没有一件是好的,而且,梁贵还看到了地上有大把折断的贡香,有些是烧过的,有些还是好的。
还有鲁舜昆平时给人看上看墓穴用的吃饭的家伙,也全都被砸了。
谁会跑到鲁阴阳的家里来捣乱呢,他一个孤寡老头,又没有得罪过谁,虽然上次吼了很多人,但也不至于被这么报复。
梁贵的脑子清醒了一些,他用竹棍捅了捅梁阴阳的腰,问道:“老头,说话。”
鲁阴阳没有回答,就这么趴着,一动不动,梁贵连续捅了他好几次都这样,这让他有些心慌了,刚才暴怒而动,手下根本没有收力,该不会是一棒子给打死了吧。
梁贵将鲁阴阳反过来,想用手去摸他的鼻息,可手才伸了一半,他就听到了鲁舜昆那轻微的呼吸声,这老小子居然醉酒睡着了。
这虽然让梁贵松了一口气,但又激起了他的怒火,当即便脱下裤子对着鲁阴阳就撒了一泡尿,把他给尿醒了。
要是在平时,鲁舜昆被梁贵滋了一泡尿,绝对会追着他打,但现在他醒过来之后,只是默默的擦掉了脸上的尿渍,然后一把抱住梁贵哭了起来。
一个胡子都花白了的老头子,哭的像是个孩子一样哇呀哇呀的,梁贵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啥情况,但鲁舜昆紧紧的抱着他,老脸不停的在他的肩头蹭,这让他怀疑老头是不是在报复他,也给他蹭了一身的尿。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父亲,也救不了你的母亲,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你的命。”鲁舜昆在梁贵的耳边喃喃道。
“你,你说的什么?”梁贵如遭雷击,当场愣住。
可鲁舜昆再次睡了过去,他一身浓重的酒气连尿骚味都无法掩盖。
火越烧越大,已经将整个桌子给吞噬了,还顺带点燃了旁边的条凳,鲁舜昆的房子和梁贵家一样,茅草加少量的瓦片当顶,要不了多久,屋顶的茅草就会被上升的火苗点燃,接着彻底将这所房子化为火海。
鲁舜昆的话让梁贵完全清醒了过来,他觉得这老头肯定有什么事情很早就知道了,但一直瞒着他,他必须得问清楚。
将鲁舜昆拖出房外,梁贵用簸箕去不远处的沟里挖了很多淤泥过来,然后全扣在了烧着的桌子上,将火给灭了。
自己家也是烧的煤油灯,对于油灯倒了怎么灭火他还是很清楚的。
将鲁舜昆背到了自己家里,放到了自己的床上,而他自己则是来到了父母的房间坐在床边,闻着那熟悉的味道仿佛父母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一天的疲惫和饥饿袭来,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鲁舜昆早就起来了,坐在他们家门口,双眼专注的看着眼前一束正在燃烧的香。
“你昨天打了我一棍子,还滋了我一泡尿。”鲁舜昆头也不抬的说道。
“我,那个......”脑子清醒之后,梁贵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但一想到父母的死他可能提前知晓而不说,又气道:“还不是你不肯教我东西,让我父母惨死身边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说完,眼眶又红了。
“哎,这么点时间,就算你是天才也学不成什么,这不但无法帮你,还会害死你这个半灌水啊。”鲁舜昆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一共烧了九次吉凶香来卜卦,全是大凶,整个镇子发生的事情无一不是大凶啊!”
“你什么意思?”梁贵听闻后心一下就绷紧了。
“自从佛像馆的木楼烧了两座之后,我就开始卜卦测吉凶,阳光镇这些石塔有着很重要的作用,石塔坏了后,整个镇子都在发生某些改变,这你爸比我清楚,你知道为为什么第一次你想跟着我学东西的时候,我不肯吗?”
“为什么?”梁贵吞了吞口水,问道。
“因为大凶中隐藏的吉兆是你,你会是解决这里问题的关键,而重要组成部分则是与你父亲一样的人,或者说是,阴阳差。”鲁舜昆看着梁贵,道:“我怕我教了你,会坏了大事。”
“那你怎么后来又同意了?”
“你记得我同意那天,告诉你不能违背的事情里面,有不能替人算命一条吗?”见梁贵点头后,鲁舜昆继续道:“这也是我师父告诉我的,但是,我做了。”
梁贵无言,鲁舜昆也沉默。
风吹过,吹散了早就烧完的香灰,鲁舜昆拔起全都烧完的香屁股,开口道:“我替你详细算了一卦,结果显示不久后会有大难降临,不学我的东西你会成为孤儿,学了之后,你们梁家就到此为止了。”
扔掉手上的香屁股,鲁阴阳一把抓住梁贵的手腕,掷地有声的说道:“我不能让你死,你了解这个镇子的真相,只有你活下去,才能等到那一个或是多个阴阳差,才能彻底解决这个镇子的灾难。”
“最了得的人,现在不应该是你吗?”梁贵小声道。
“我,呵呵呵......”鲁舜昆背着手向着远方看去,“我做了不能做的事情,只剩下三年可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