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惨的叫声如同滴入热油中的水滴,不但将家里所有人再次惊动了过来,连周围好几家邻居全都来了,敲着门问怎么回事,他们以为父母在打我,前来劝说的。
老妈打开门栓将他们都迎了进来,简单的将我的事情说了一遍,接着他们都沉默了起来,毕竟闯鬼这个事情,谁都听说过,但真正的能遇到的可不多。
倒是李蓉的奶奶李三婶,是个信佛的老婆婆,她手里时常都捏着一串手珠,看到我疯狂的在床上扑腾喊叫,连表哥都快要按不住了,把手珠拿下来套在了我的手上。
说来也怪,当着带着体温的手珠戴在我的手上之后,那恐怖的画面瞬间就消失了,表哥也变回到了正常的样子,虽然这身体还在哆嗦和抽泣,不过我的脑子却是完全恢复了过来。
见到李三婶这手珠这么管用,外婆忍不住开口问道:“三婶,你这手珠哪里来的,这么管用哦,他一戴上去就不叫了,往天(以前)我们可是喊都喊不住啊。”
李三婶挪动着肥胖的身体,先是皱着眉头仔细的看了我几眼,然后才说道:“我前几年去半截塔拜佛念经的时候,有个带着我们念经的老和尚给我的,说是开过光的。”
半截塔,听到这个词后外婆一拍手,明悟般的说道:“是那里哦,我咋个没有想起呢,早晓得应该把他带去半截塔看看嘛,结果带回去弄啥子送神,送了两个多星期都没有送脱。”
两个多星期,什么两个多星期,不是昨天晚上才送了吗?
几分钟后,我的身体也终于平静了下来,我终于可以正常的开口说话了。
“我在乡下老家,住了两个星期啊?”
“对啊,送神没送走后,陈瞎子一直带着你帮你驱邪,”老妈苦着脸道:“整了一个多星期,本来都有些好转了,结果那天陈瞎子去祠堂上香的时候,不晓得遭什么东西吓到了,然后就非要让我把你领回来,说的他搞不定这个事情,所以我才带你回来的啊。”
原来,送神是两个星期以前的事情,这么说我一觉睡过去半个月时间?
不过幸好,只是时间长了一点,他被陈瞎子带着,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至于陈瞎子被吓到了,应该是以前我和肖浜去找他的时候他说过的,在祠堂里面看到了黑袍鬼。
见到我恢复了过来,左邻右舍的又在家里聊了小半个小时候就回去了,毕竟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也都到了睡点。
九几年初的阳光镇可不像现在,那个时候连停电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大家晚上的娱乐活动,基本上也就是在家里看看电视,或者聚众打打麻将之类的,睡得都比较早。
李三婶虽然回去的,不过这串手珠倒是留给了我,老人家心好,看着我惨兮兮的样子于心不忍,说是等我好了之后再还给她就行了,反正她也不止一串手珠。
倒是老爸觉得第二天必须得给别人送回去,虽然李三婶的手珠有三四串,但这串她都戴了七八年了,怎么能一直占着别人的东西。
而且,家里人已经达成了共识,等天后就带我去半截塔烧香拜佛去。
距离阳关镇往西大概四公里开外有一座寺庙,叫做半塔寺,里面有一座只修到一半的塔而得名,塔有接近十米高的样子,每年除夕晚和初一的时候,周围五六个乡镇的人都会去那里烧香拜佛,是周围最大的一个寺庙了。
关于这个半截塔还有一段有趣的传说。
据说以前有两个很厉害的师兄弟,他们都想证明自己比对方厉害,于是就相约打赌,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来修塔,到天亮打鸣就截止,谁修得塔最高谁就是最厉害的。
当然这个塔是小塔,直径只有两三米那种,并不是有楼梯爬上去的塔。
以前普通人要是修塔,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怎么可能修成,但他们就是不一样,在选好地方后,各种运用各自的法力神通,从子时开始,将塔一节一节的往上建。
在丑时刚过的时候,师兄就跑来偷看了一眼,发现师弟的塔比自己高了一米多,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输的,所以师兄就运用法力,让黎明才鸣叫的公鸡在寅时就开始了叫了。
而鸡叫之时,师弟正在施法搬运几个大石头,师弟以为已经到了天亮时刻,所以就放弃了修塔,而那几个大石头就留在了原地,两公里外的五石村就是以此命名的,师兄则是抓紧时间建塔,在真的鸡叫之前,修好了一座十三米左右的佛塔。
虽然这个故事的文学色彩很重,但我小时候却是听得津津有味,而半塔寺和鸡鸣寺两个寺庙,则本就是两个比较有名的寺庙,只不过鸡鸣寺远了很多,距离阳光镇有差不多二十公里左右。
半塔寺这个寺庙,我每年春节回家都会和父母去烧香拜佛的,以前那个直径两米多的半截塔还可以随便摸,在我读大学后寺庙扩建,那塔就被彻底保护了起来。
一夜平静。
第二天醒来之后,还是我支配着这具身体,吃过早饭之后,表哥忽的又把我给抱起来“骑马马”,吓得我擦点把刚喝下的粥吐在他头上。
几公里的路对我们来说,也就是个把小时的路程而已,除了行动不变的外婆,一家人都来了。
扩建后的半塔寺庙门很大,穿过红色的院墙后,里面更是人来人往,上香拜佛的,专程来吃斋饭的,坐禅念经的,什么样子的人都有了。
连一直不信鬼神的老爸,都虔诚的上了香,添了香油钱。
我们来之前,专程找李三婶问了一下当初给她手珠开光的那个老僧是谁,今天来半塔寺,就是专门寻他来的。
“你好,请问玄见师父在吗?”老爸在添完香油之后,对着旁边敲引磬的和尚问道。
“玄见师叔在和今天吃斋的施主一起坐禅,请问有什么事情吗?”这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和尚对着老爸合十,出声问道。
“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我孩子最近好像遇到脏东西了,想请师父帮帮忙。”老爸凑在他旁边,小声地说道。
和尚抬头认真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手上戴着的手珠,刚张嘴还没来得及出声,旁边一直在敲木鱼的老和尚却突然开口了。
“小施主是有缘人,几位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