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衔这一倒一直到了傍晚才醒过来,不过不是在他家里面,而是在云城第一医院的病床上。
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在没有内外伤的情况下,张嘴喷出那么大一口血,全都慌了神,而他最后那一句话我们全听在耳中。
六爻八算,一卦一年,从洛余坐下来开始,他是真的一共算了八卦,按照字面意思来理解,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的话,那宋衔可是付出了八年的阳寿来替洛余卜卦,就算他什么也没有算出来,也值得我们尊敬了。
医院的诊断结果是他操劳过度,宋衔醒了我们又叫来医生再次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叮嘱他多注意休息就行了。
医生和护士走后,病房里面就只有我们四人了,宋衔挣扎靠坐起来,满脸歉意的对洛余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道行不够,算不出来如何助你度过难关。”
“我才应该说对不起,你为了我损失了八年的寿命。”洛余仅仅的捂着嘴巴,但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宋衔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没关系的,如果不是我师傅,你的命运也不会变得如此曲折多难。”
说完后,宋衔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我急忙递过去一杯水,他没有接,却不停的给我打眼色,看看洛余又斜眼瞧瞧门,我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对肖浜道:“洛余这么哭会影响到宋老伯休息的,你陪她出去走走吧。”
“我不去,我知道你们是想要支开我,这是关系到我的命运,我知情权,我要知道所有的事情。”还不等肖浜起身,洛余一把抹掉眼泪倔强的抓着病床的一脚,表示绝不离开的决心。
“好吧,你比我想象中要坚强,但不论你听到了什么,希望你都要有活下去的信心和希望。”宋衔拿起我手中的水,咕嘟咕嘟一口喝完,然后沉默了半分钟后,开口说道:“你最后还有一年的命了,明年生日之前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必死无疑。”
洛余的脸瞬间变得煞白,直接瘫坐在地上,撑都撑不起来,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听到自己只能活一年的时候还是傻掉了。
“这就是您用八年阳寿换来的结果?”肖浜将洛余抱到旁边的病床上坐着,洛余的手死死的掐在肖浜的手腕上,指甲深深的陷进了肉里面,“我就只剩下一年的命?”
“不,这是最早那一卦就算出来的结果。”宋衔叹了口气,把目光转到了我的身上,说道:“缠绕在她的因果太重,牵一发而动全身,我用了八卦才窥得一丝天机,她的转机就在你的身上。”
“我的身上?”我的大脑停顿了一下,说道:“难道是因为我帮她干掉了阳邑,或者是因为她我才有了与鬼王的碰撞吗?”
“我不知道,我最后一卦是算给你的。”宋衔盯着我眼睛,似乎是想要看到灵魂一样,但他的眼中却带着无尽的迷惑,“你的命运被无尽的黑暗包围,看不见你的过去,也望不到你的未来,唯有中心的一点金光能照亮你脚下的路。”
“掩藏你命运的力量太强了,强到可怕,我只是多看了金光一眼便受到了重创,还劳烦你们跑这么远把我送到医院来。”宋衔按压着自己的胸口,继续说道:“洛余的命运和你的交汇,黑雾也斩断了她的前路,唯有金光能帮她走过那一段。”
“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行呢?”我问道。
“我不知道,这已经是我能算出来的最大的成果了,怎么样才能救得她的性命,只有靠你们去寻找了,实在抱歉啊。”
“应该我们说抱歉才是,害您折损了寿命。”我们恭敬的对着宋衔弯腰鞠了一躬。
肖浜和洛余回去了,我留下来照顾宋衔,虽然他一直说不用了,但这至少让我觉得心里舒服一点。
晚上,我靠在椅子上打盹儿,熟睡中的宋衔突然翻身坐了起来,一脸呆滞的看着窗户外面,眼睛一眨也不眨。
我以为宋衔在梦游,轻轻的叫了他两声,不过他也毫无反应,直到我缓慢的靠近他,他却突然转过头来盯着我,虽然双眼中的焦距并不在我身上,但我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透过他的身子正在观察我。
“你就是阎彬?”宋衔突然开口说话了,但声音却像是另外一个人。
“你是谁,你不是宋老伯,你想干什么?”
我可以断定,和我对话的这个“人”肯定不是宋衔,只是借用了他的身体而已,但我却看不出丝毫的差别,不能对方或善或恶,我小心的将右手背在身后准备着令纹的发动。
“天眼不错,开的很熟练,”这个“宋衔”颔首一笑,表情有些僵硬,那没有神采的眼睛从我的脸上转移到了我的手臂上,接着道:“这就是用来对付那恶鬼的招式吧,想不到是传说中的地府之令,这让我无法抵抗的恐惧和压迫感,啧啧啧。”
“你到底是谁!”当宋衔的口中说出“地府之令”几个字的时候,我感觉汗毛都立起来了,手上的令纹差点就拍了出去,但我控制住了自己的手臂,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我乃丰云松,一个死人而已,你放松我并没有恶意,这是我以法力留在宋衔身上的化身,在感受六爻八算之后就会出现。没想到他最后还是用了这个算法。”这个自称是丰云松的宋衔给自己把了把脉,然后接着道:“我死前在老君画前算过卜过最后一卦,现在赠你一言,你且听清楚了。”
“命改由符,燃尽通路,暗承三世,悄渡黑雾,金光乍起,万灵惧束,鬼触皆晓,千王共逐。”丰云松说完,便控制宋衔慢慢的躺了下去,不过头放在枕头上的时候,他又转过来说道:“生而灭,灭又生,即使死门也是生门,对你对她都是。小心你身边的人。”
我还脑中不断回味丰云松留给我的两句话,宋衔又从床上坐了起来,我以为丰云松又来了,谁知道是宋衔口渴了,让我帮他取杯水喝。
“宋老伯,丰云松,您认识吗?”
“噗!咳咳咳......”宋衔听到这三个字后,一口水就喷了出来,咳了好一会才回到道:“你怎么知道我师傅名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