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说辞他在心底反复捋了好久的逻辑,免得再一次受到骆华卿的质疑。
毕竟《十里》原著里方慕慈拔出剑后惊慌失措,想到大哥平时对自己关怀备至,又是嫡长子,怎么也不会被人威胁到,这才悄咪咪和古剑认主后,把古剑放到了他手边。
方承尧醒来之后看到古剑在手,自己之前在昏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顺水推舟,对外声称自己才是拔出古剑的天命之人,并因此在后文顺利入主东宫。
不过那些后续展开和现在都没什么关系的亚子,当务之急是说服骆华卿这个难缠的小鬼跟着剧情走。
他满怀期待地盯着那张秀逸绝伦的脸,毫不意外地看到他蹙了蹙眉,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那剑灵前辈,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终于搞定了心思弯绕的小美人,陈茗愉悦地松了口气。
当即也顾不上端起千古剑灵的架子计较他之前的无礼,小手一挥,几缕幽光凭空出现,环绕着地面上方慕慈和方承尧两人的前额流转:
“不必客气,叫我小明就好。现在我用言灵咒修改了他们的记忆,等到清醒过来,四皇子只会记得自己拔出了古剑之后陷入昏迷,而大皇子会对古剑出现在自己手中的事实深信不疑,至于你这个小小质子,不会有人记得。”
“但古剑在认主之前终究只是个死物,如果要激发剑的灵性,必须取你的几滴精血滴在剑身上,这样才算真正成为了澜蓁古剑的主人。此后不管古剑在哪里,都会和自己的主人保持紧密的联系,一旦感应到你的召唤,或者遇到了生死危机,都会立刻来到你身边。”
他自动省略了“身魂相依”这一类容易引起误会的话,简明扼要地说清了古剑认主的全过程。
骆华卿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抄起玄天刃,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对准右手刺入。
雪白的掌心立刻绽开一条狰狞的伤口,鲜血汩汩地往外涌,转眼就沿着剑刃淅淅沥沥流了下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虎呢,都不懂得爱惜自己一点吗?”
陈茗见状倒吸一口凉气,几道治疗光束不由分说地从掌中飞出,包裹住骆华卿血流不止的手掌,将皮开肉绽的伤口渐渐弥合。
他自己最怕疼了,从小五讲四美乖巧懂事,成绩优异循规蹈矩,还不是为了避免父母动辄一顿竹笋炒肉,男女混合双打?
可没想到骆华卿这厮对自己竟然这么下得去手,要知道此等姿色的美人放到现代,那必然是被人千般宠爱万般呵护的,剐蹭一下都怜惜得不得了,更别提他竟然毫不犹豫地扎出这么深的伤口?
留疤怎么办?
当事人却远没有他心惊肉跳,只是微微皱起眉,嘴角的笑意有些薄凉:
“若是你也生活在人心险恶的环境里,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也根本不会顾虑这小小伤口,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陈茗不由得愣了一愣,结合现有资料,他只知道骆华卿是玄胤国二皇子,有一个塑料情的大哥骆骞和一心向佛的姐姐骆轻飏,以及从小相依为命,感情深厚的胞妹骆冰汐。
听起来配置倒是不错,也不知道他这个“朝不保夕”的说法有什么典故。
但现在纠结这些显然没什么意义,陈茗催动着治疗光束缝合他掌心的伤口,几次呼吸的功夫就已经止血,刀口边缘逐渐长出粉红色的新肉,看上去几乎立刻就能愈合,这才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以后还是别做这样的傻事。纵使和别人没什么关系,可我毕竟是你的剑灵,如果你不好好保护自己,我也会伤心难过的。”
骆华卿闻言身子一颤,有些不可置信地转头看他,却又立刻垂眸,任由密密匝匝的睫羽掩去了眼底情绪的波涛汹涌。
血流逐渐被澜蓁古剑吸收,通体银白的剑身从剑尖处开始弥漫起淡淡的粉红色,随着轻微的嗡鸣声逐渐扩散开来,整柄剑的气势随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若说之前是未开刃的古朴,现在则是扑面而来的锋锐。
每一寸空间似乎充斥着山呼海啸的龙吟声,让人不由自主两股战战,生出顶礼膜拜之感。
这,才是冠绝天下的天命之武,澜蓁古剑!
陈茗被剧烈的震动晃得脑子发昏,他原本是附着在古剑上的状态,半截身子粘合在剑柄上怎么也拔不动,这时却轻而易举地与剑身分离,一时来不及抓住什么稳住身形,竟然晃晃悠悠地从古剑上落了下来!
要知道剑灵状态的他只有成年人巴掌大小,澜蓁古剑起码有接近两米长,然而预想的剧烈撞击却没有如约到来,反而是陷入了一汪柔软中。
陈茗抬起头,只见骆华卿不知何时伸手托住了坠落的他,正饶有兴致地捧近眼前,想要看个仔细。
再怎么心思深沉,他也毕竟只是个半大少年,孩子的好奇心是免不了的。
陈茗眼睁睁望着那纤长浓密得过分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狭长的眼尾飞出一丝喜悦的弧度,眼眸颜色深得像黑曜石,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自己吸入。
尽管此刻被男主捧在手心,他却满心满眼都是被当作生物学标本的无可奈何。
内心也忍不住闪过一句“卧槽太真实了”,他张了张口,正准备说些什么缓解眼前的尴尬,骆华卿却在同时拧起了眉。
分明什么也没说,陈茗却听到他的声音无比清晰地回响在耳边:
“沃漕是什么意思?什么太真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