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乌罗不由得看向他们的首领,辰跟小兔子一样瑟瑟发抖,不敢说话,他只好当这个中间人询问,“琥珀,你又有什么高见——我是说,你怎么想?”
“有光,别死,就可以。”琥珀颇为言简意赅地回答了自己的想法,她对历的好奇是建立在实用的结果上,而不是本身对日月星辰有多少迷恋,毕竟她与辰不同,整个部落的生存占据了琥珀绝大多数时候的精力,因此答案非常务实。
乌罗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了?”琥珀不解地问道,“不对吗?”
“没有不对。”乌罗笑道,“这很对,不过辰说得也没有错,你们看到的东西不同,辰能看见天在变化,而你更在乎大家活下去而已。看见天的变化,能帮助我们掌控很多事情,而生存当然也是很重要的。”
琥珀听着觉得怪怪的,她觉得乌罗好像说了许多很有道理的话,可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既夸了她,又夸了辰,不过仍是非常满意地笑起来。
然而辰还有不懂的地方,他望着天空,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起火。
“巫,死掉的星星,让树着火。”辰困惑道,“是因为雷送了它们吗?所以我们听见雷的声音,看见火。”
关于这件事,琥珀也很好奇,她倒不是对此萌发了有关日月星辰的兴趣,而是好奇于答案,就像再不热衷八卦的人,等待时听见八卦,也会想听到结果一样。
这年头自然起火的原因,除了气温过高无端自燃之外,再就是雷电。更何况当时陨石坠落的时候,他们听见了巨响,而天空会无端产生响声的,同样只有雷霆。
辰如此猜测听起来无比荒诞,其实合情合理。
“不是雷。”
乌罗摇摇头,他天文再差,也知道陨石跟雷霆并没有任何直接关系,那些巨响并不是雷带来的,而是陨石自身存在的声音,至于更详细的,那得去问天文学家或者科学家,他并不太了解相关的事情。
“那是什么?”
“是飞出来的星星自己发出来的声音。”
绝大多数陨石并不会落地,而是在半空里就燃烧殆尽,这次引起这样的火灾,乌罗也不能确保一定会有陨石的痕迹,甚至很可能只是一个坑,甚至连坑都没有,单纯是陨石燃烧后仅剩的一点儿火苗。
最好不是后者。
不然真是赔了森林又缺铁。
陨石大部分是陨铁,少部分才是石陨,要是运气好到当真中头奖,那乌罗只能到商场里买铁斧头出来消消气了。
灾后许多树木都要砍伐掉,按照他们现在的工具没有太多可能,及时收集木炭还算能挽回点小小的资产。乌罗愿意在这种严重的情况下稍微违反一下自己的原则,不然这场生存游戏的难度突然升级成地狱级别,通不通关倒是另当别论,怕就怕直接清档了。
在现代,人要为了什么而活有许许多多答案,压力、痛苦都是活着必不可免的东西,有时候恍惚自己是个工具人。
这些其实不该拿来比较,忧虑是建立在生存无忧的情况下,因为有吃有穿,安全无比,人们才会诞生出许多尊严、自由甚至更高深的想法与思考,这意味着人们开始走向更遥远的道路。
在什么都无法保障的情况下,日月部落的人只期盼能够活着,能够在这片大地上生存下去,与其说是简朴,倒不如说是近乎简单的愿望,因此乌罗想为他们完成这个愿望,甚至想看着他们在尽可能安全的情况下,到底能走到什么方向。
他的历史不一定会留下来,他所经历过的文明不一定会传承下去。
可这段曾经,乌罗来过也见过,这就已经足够了。
“它们死了会去哪里呢?”
辰捧着脸说道,兔子在他膝头安静地窝着,一同注视着这片天空“那么那样的火,是其他的星星烧掉它吗?就像我们会烧掉失去的族人一样。”
原始人的想象力大多建立在自己所了解的东西上,这点过多少年都一样,就如同现代小说里人类所幻想的怪物大多都建立在人们所熟悉的知识上,不管是多手多脚的虫子,还是无数眼睛的肉团等等恐怖形象。最为成功的大抵是克苏鲁神话,是无法说出来的存在,可在个别的描写上仍能感觉到带有其他动物的特征。
而辰的理解,大多数也是建立在自己的认知上,他对星星抱以感情就能够体现。
“辰,你说不准有成为一个诗人的潜质。”乌罗惊讶地伸手摸了摸辰的头,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缓缓道,“在它选择自由的那一刻,就被所有的星星放弃了,它们不会为它举行葬礼的。”
辰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了下来“这样啊。”
琥珀这个旁听的倒是愤愤不平起来,她抱着胸戒备道“它们连自己的族星都不在乎吗?”
乌罗花了好几分钟才理解了“族星”是什么意思,他哑然失笑道“这……算是吧。就像是阎那样,离开部落,离开族人,只不过他足够强大才能够一个人居住,而星星不是这样的,它们脱离自己原来的位置时,就注定要孤独走完这段旅程了。”
“它是自己走的?”
琥珀困惑道“为什么?”
“因为它想要看看别的地方,别的世界,不想永远呆在这里。”
琥珀这才大概明白过来到底是什么原因,一时之间便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就为了这样的事,死也没有关系吗?”
这些事情,乌罗没有办法跟她说清楚到底是怎样的前因后果,便只笑笑,任由她去想了,倒是辰一直抓着重点“既然不是星星帮忙放火,那为什么它会烧起来呢?是它带着火在天上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