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罗让大家把东西搬进去,又去看了看他的植物园,跟白天一样毫无变化,倒是有几根杂草长出来了,他就用新拿到的工具除了下草,避免吸收掉种子的营养。
这么晚了不能舂米,不然可以让大家尝尝黄米面的滋味,乌罗将那个叶子包拿出来让炎煮了分给大家,这么点东西只能煮汤,算是品个滋味。
经过今天的集市经验,当然不能再只去那么少的人,乌罗又点了几个让她们跟着自己明天一块儿去,羲丝自然在列——她要是能去把葛麻部落的技术偷看过来就更少了,再不济大家可以靠肢体语言交流学习嘛。
崭新的黑陶备下,还有十来罐的盐,丝布还没织完,不太够用,就暂时放弃。
他们拿陶器去换东西就好了。
这年头陶器还是硬通货。
乌罗简简单单吩咐完明天的活,就打着哈欠回自己的小房去了,对于众人热切期盼的目光与疑问,就尽数丢给了能言会道的宿簇跟哑巴默。
小兔子们都被搬出去了,乌罗伸展开懒腰,知道大概是被安安抱出去照顾了,而且雨季已经过了,那兔子一家压根没必要再呆在他的房子里。
兔子味道不重,可还是有一些的,加上乌罗喜欢锁门,时间一长空气就沉闷起来。
他先在灶台里把火生起来,把药草点燃后在房间各个角落里烧了烧,最后丢进底下那一层储物室的陶罐里。
这驱蚊虫的草药闻起来有种艾草的馨香气,不算太浓郁,乌罗本来就有点昏昏欲睡的,被香气一熏,就干脆躺在还没暖和起来的炕床上睡着了。一口气睡到半夜,乌罗后背被热度刺得像是在拔罐,这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拨了拨灶台里的火,又将衣服跟鞋子脱下,这才把自己卷进被子里,对着盈盈的月光再度陷入熟睡。
第二天清早,来疯狂敲门的变成了羲丝。
乌罗打着哈欠进箱子里头洗了个清晨的冷水澡,他还没彻底睡醒,咬着牙刷眯眼睛在沐浴器下发呆——原本这事全靠他自食其力,且已经干得轻车熟路了,拿水管接上洗手池的水,自己做个固定,就成了非常简易的淋浴器,只不过每次都得重来,后来他发现运动场里居然有配备淋浴间,就干脆每次都到运动会馆里光洗澡不运动。
冷水淅淅沥沥地往他身上打,牙刷飘出来的白沫被水流冲进下水道,如果是在现实里就是下水道,不过这个鬼地方谁知道冲哪儿去了,说不定变成宇宙尘埃了。
乌罗在思考人生。
瞎扯的,其实他什么都没想,脑袋里要是有路过什么词汇,估计也是“这牙膏真他妈的凉”或者“早饭该吃点什么好呢”之类毫无营养的东西。
在出浴室擦头发的时候,乌罗的的确确想到了些事情,或者说与某个人有关的事。
他在想阎会不会参与到那场庆典当中去。
隐约觉得答案是不会,却不敢肯定。
这可不像是现代社会里工作到极致之后去酒吧里找个你情我愿的对象,春风一夜这么简单的事。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放松与愉悦,而是为了繁衍,诚如女人不愿意单纯做个生育的工具,作为男人的乌罗同样不想自己陷入这种窘境。
阎从各个方面来看都已经不像是个现代人了,可……什么都说不准。
他看起来不像是会让自己沦为**阶下囚的人。
乌罗擦着头发去烤了片黄油面包叼着,坐在附近的美容店里挑吹风机吹头发,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是不是该给部落里的人搞点肥皂之类的东西了。
部落的女人们很喜欢装饰,男人也喜欢,不过男人大多是用野兽的牙来装饰自己,彰显英武,很少戴花戴草。而女人们戴花的主要依靠就是乱蓬蓬还打结的头发,别上去几乎永远不会掉,乌罗有时候怀疑就是放个贝壳上去估计都不会掉下来。
为了避免自己的头发被好奇的琥珀揪秃,搞点肥皂合情合理,再说平日里洗澡光泼水不打皂,洗再干净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出商场之前,乌罗犹豫片刻,还是买了些东西。
等到他给羲丝开门,已经从蓬头垢面的中年加班社畜变成衣冠楚楚且相貌堂堂的青年人了。
“巫,我们走。”羲丝很是激动。
“走走。”
乌罗点头,把他的门带上,这次去得人足够多,不需要他搬运什么,只顾着赶路就可以了。
而当乌罗再度出现在摊位上并且带来了更多东西之后,海鱼部落少见地露出了茫然之色,显然是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不明白,不意味着七糠部落不明白,而且这个大部落还明白得很快,大概在第二天晚上,他们就意识到了日月部落离这里非常近。
而当时连山部落刚刚赶来,乌罗正在揶揄宿簇要不要去跟旧部落见见面,全然没有意识到不远处正有人在为利益而发生争执。
市集最开始当然并不是这个模样的,一开始所有的部落都在争抢位置,他们习惯了交换跟兵戈共同上阵,头一次交易时,还没有这样热闹的相亲大会,许多尸体倒在草地上,鲜血染红了一段长长的溪流,最终汇入江流。
最终由阎跟七糠、黑曲、华光三个部落出面,平息了争斗。
那一年的交易,所有人都从阎那里得到了一样他们渴望的东西或是技巧。
第二年,第三年……
时光荏苒,他们终于制定了规则,并且限定好时间,建立起无形的制度。
本来在阎的附近,最近也是有少说三四天路程的连山部落,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新的部落,有着漂亮的礼器跟丝布,且就住在附近,这样的便利当然令七糠大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