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部落的巫是天上来的,这是合情合理的事,哪怕是连山部落的巫都没有花多少工夫就接受了,他真正抗拒的是没办法在这场交易里占到便宜。倒是被挑选出来要被换过去的男人们从垂头丧气变成了喜不自胜,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每个时代都不会落伍的名言,他们自然也想去更好更大的部落过更安稳的生活。
这个小部落最初时还要求助他们才能得到食物活下去,可上天给了他们一个巫,难怪他们有这么多的食物,还有漂亮的陶器跟盐。
本以为要受苦的男人们顿时欢喜了起来,他们一开始不高兴,是觉得自己要从好的部落去到坏的部落,现在首领亲口说他们的巫是天上来的,那情况便大不一样了。
再说,都过去这么久了,谁知道这个小小的部落变成什么模样了。
他们换了巫之后,也就大不相同了。
乌罗的知识与见解固然远超出这群原始人,可同样,他作为一个迷信科学的现代人,有时候无法与这群迷信神灵的原始人同步脑电波,便只以为连山部落的人是一群双标狗,被首领堵了个哑口无言,无法反驳。
他对原始人的理智还是寄予了过高的厚望。
这次没有别的收获,乌罗倒是发现了首领的一个问题,她行事过于易怒,也许是因为没怎么跟外界交流的缘故,一言不合就准备动手。坦率与直接固然是优点,可是藏不住情绪对领导者而言就是大忌了,只是说不准这时候的人更吃这一套。
乌罗看着被首领怼到说不出话来的连山部落,忍着笑拍了拍首领的肩膀。
“我说得不对吗?”首领有些迷茫地看着乌罗。
乌罗一本正经道“说得很对,很好,我恐怕都说不出这么好的话来。”
首领顿时得意洋洋了起来,尽管她心里并不认为乌罗说不出来这样的话,可是不妨碍沾沾自喜一会儿。
连山部落并没能跟首领谈拢价格,因此这次食物只给了少部分,倒是盐跟陶罐都留下了,还留下了几个系着带的篓子,总共换来了四个男人。不光是他们占不到便宜不愿意换出人口这么简单,绝大多数人也的确不愿意离开连山部落。
他们连山部落食物不缺,人口又多,加上正在转变形态,其实也需要扩张人口,这次要不是有陶罐跟盐,恐怕光用食物很难说服连山部落的巫跟首领。
交易最怕的就是有一方急需,另一方却并没有相同的迫切。
食物对生存而言,已算是最基础的东西了。
不过好在要换的是男人,若强行想换个女人回来,哪怕只是个女孩子,现在恐怕都得打起来了。
不管连山部落是不是在转变形态,他们现在仍旧依靠女人生育,又不通过战争去赢得人口,女人就成为了非卖品。
连山部落的伙食不错,换来的四个男人并没有面黄肌瘦的,有三个看起来都很健康,恐怕也是看在盐跟陶罐的份上。
连山部落的巫虽然聪明,但是首领也不笨,他们这个小部落没有傻子,要是生出来那倒作罢,可是既然没有生出来,也绝不愿意换个傻子回去,因此宁愿多给些东西,要个不太健康的,也不答应要傻的。
傻子死得快,比生病的还容易死,而且一不留神就走丢了。
剩下的那个男人倒不是吃不饱,他看起来气虚体弱,脸色苍白,其他人都能看出一种喜色,唯独他恹恹的,欢畅不起来的模样,身高还要矮乌罗半个头,大概只与琥珀差不多高,约莫一米七五左右。
这身高在现代还凑合,可是在这个时候,与其他原始人对比,就未免太过纤细跟矮小了。
“他怎么了?”乌罗问琥珀道,以后还会遇到各地部落的首领跟族长,他想了想,决定以后心里也一起直接叫她名字算了。
琥珀皱皱脸,其实能换到四个男人,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再说这么多食物都能带回去,可以放好长一段时间,她倒没有觉得买卖亏了,便高兴地说道“他是连山部落的‘漆枯’,连山部落的巫说他不能看见血,一直生着病,不过死不了,只是不健康。”
看样子的确有点凄苦。
漆枯是名字的译音,看来连山部落已经有自我意识了,乌罗甚至怀疑琥珀原先所在的大部落应该也是有名字的,只是她们迁徙过久加上知识保管者死绝了,导致了整个部落没人起名跟保存语言。
文明这种东西在刚开始时没有保存好,熄灭也就是瞬间的事。
不能看见血,一直生病?
看他的模样不像是得了什么重病,难道是严重贫血跟恐血症?
人员分配很快,连山部落拿走了属于他们的东西后,那几个男人就被推搡出来,仿佛什么猎物一样,漆枯是自己走出来的,他那个模样,看起来被推两把就能直接倒在地上碰瓷。
乌罗问他“你走得动吗?”
漆枯抬起头看着他,神情很冷淡。
琥珀便帮忙翻译了一下,漆枯的眼睛这才微微亮了起来,不过很快又黯淡下去了,他简短地回答了琥珀。
“怎么样?”乌罗看向琥珀。
琥珀耸耸肩膀“他说不知道,他没有走出过部落,也没有去过狩猎,一直跟女人在一起干活。”
他有说这么多话吗?你是不是悄咪咪地自己填充了不少进去啊。
乌罗怀疑地看着琥珀,他微微叹了口气“行吧,那咱们骑狼看唱本,先走着瞧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