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是为了将泥土里的杂草跟虫卵烧死杀灭,因此耕种还需要注意,如果把植物跟虫卵翻到表面上来,那可就是春风吹又生,反倒是种下去的种子会被吃空。
“这活儿,好他妈难啊。”
乌罗举着本子,不由得感慨道“我考公务员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耐心过。”
其实这些细节,说到底都是为了让收成更好些,即便完全不管田地的死活,随手撒下去一把种子,到了秋天仍会多多少少长出点东西来。
毕竟春风就是这么播种的,许多植物就是被风带着落地生根,随意生长。
只是够不够吃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你以前不是不太在意的吗?”乌罗眯着眼去看那两只兔子,他特意在草窝底下垫了石头跟木头隔绝,又在草窝上穿好小棚,按照草窝里的食物跟茅草,应该不至于把它们冻死。
这年头的动物说坚强很坚强,说脆弱也挺脆弱的,乌罗可不想这两只花大价钱换来的肉兔就这么因为着凉嗝屁了。
“你很少错。”首领简洁道,她其实并不是对这些东西有信心,而是对乌罗有信心,因此愿意挖出自己脑海里所知不多的经验来提醒,她有些好奇地看着乌罗,忽然道,“你们都不烧吗?”
乌罗笑道“我的部落很大,不需要我们种,就有许多食物。”
首领流露出艳羡的神色来,半晌才幽幽道“你这么陶器的人,他们也不要么?”
她还记得乌罗当初说出来的那些过往。
“这是天选定的。”乌罗轻声道,“谁都没办法。”
首领皱皱眉头,她抿唇想了想,问道“乌,我们能去你的部落吗?”
“啊?”乌罗呆了呆。
“只是去看看。”首领摇摇头道,“我想看看你的部落是什么样的。”
这当然不是主要的原因,而是首领想要去乌罗的部落里进行交配,如果里面都是像乌这样厉害的人物,那换来的男人跟生下来的孩子,应该都会更优秀。就好比越是强壮的男女在这时候就越受欢迎一样,聪明的人也会有截然不同的地位。
“去不了。”乌罗说道,“从刚生下来再走到死掉,也没办法的。”
“为什么?”首领不明白。
乌罗只好道“你能追得上太阳吗?”
“你住在太阳上?”首领脸上的神态几乎称得上是惊恐了。
乌罗叹息道“姑且算是吧,只是附近而已。太阳与月亮,还有星星他们是住在一起的,我的部落就在某颗星星上,只是我找不到它了。”
这已经超出首领的认知范围了,尽管这件事经常出现,可她还是呆立在原地,努力消化着乌罗带来的信息量。
人,住在星星上?
说起家的事,就让乌罗意兴阑珊,要是能在地球上花五块钱买面包吃,谁愿意待在原始时代领着茹毛饮血的原始人一块儿奔小康。虽说他的确能进到商城里去大吃大喝,但那又有什么意思呢,音乐声放得再大,电影看得再开心,等到空闲下来后,仍会觉得寂寞。
乌罗深呼吸片刻,沉闷地靠在山壁上。
首领看得出来他有点不开心,然而又不知道应该怎样处理这种陌生的情绪,愤怒与高兴是很常见的,恐慌也是,可是悲伤与寂寞就没那么多了,她们没有这么奢侈的东西。因此首领缺乏应对的办法,她只好好奇地打量着乌罗的神态,在观察巫是不是想要发怒。
然而巫什么都没有说,直到舒过来找他。
舒是部落里少数攻击性很低的女人,性格沉默到让乌罗最开始以为她是个哑巴,跟默那种闷骚的安静还不太相同。舒是真的不喜欢说话,如果可以,她甚至一整天都不跟任何人交流,正因如此,乌罗一直都有点怀疑她到底听不听得懂部落里的人在聊些什么。
哪怕是女人们习惯了语言后开始快乐聊天,也很少见她参与进去。
在蚩没有变成城墙守卫者的时候,舒一直跟在他身边帮他打渔补网,她虽然是大人,但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听从孩子的话。
“舒,你有什么事吗?”乌罗对她很温和,归其原因可能是因为舒这种全无攻击性的特质,她有时候甚至就像是山洞里生长的一株植物,连枝叶都不愿意占据太多地方,隐蔽地在阴影里随风摇曳着,没有一点动静。
不过这种沉默并不压抑,反而令人觉得很舒服,就好像在她面前能卸下一切包袱。
舒不会随意表达自己的想法,可是她会认真地聆听你。
“篓,鱼会跑。”舒轻声道,“可以合起来。”
乌罗大受震撼“琥珀!你听到了吗!你听见她说什么了吗!”
首领也很惊讶,不过她没有乌罗那么震惊,反倒被巫的这种情绪所带动,有些兴奋地询问道“合起来?”
“不是不是。”乌罗急忙否认道,“是舒,她说了九个字!整整九个字啊!加上标点符号都突破十个字大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