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盆看着小,可对薪而言却足够大,乌罗托着他的后脑勺,让婴孩的身体沉在热水里,单手将胳膊上的毛巾解下来浸透后慢慢擦拭起薪来。薪一直没哭也没闹,他甚至有点兴奋地打着哈欠,嘟哝着些乌罗完全听不懂的话,小小的手指搭在男人的手腕上,软绵绵地抓蹭着。
“便宜你了,我以前对我侄女儿都没这么耐心过。”乌罗帮过一阵家里人的忙,对育婴勉强有些知识,因此动作轻柔地给薪洗了头跟身体,不敢用什么沐浴乳之类的东西,只用毛巾捏得半干缓缓擦拭。
薪刚开始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等到回过神来,就开始玩水了,在水里转动着身体,愣是把后脑勺朝天,将勉强有点肉的脸颊塞进乌罗手里,撅着小屁股踢蹬两条腿。
敷敷没忍住笑了出来,情不自禁地说出实话“薪好像,蛙。”
确定是亲妈了。
乌罗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见敷敷完全没有学习的意思,也没有接手的准备,跟普天下没心没肺的父母一样,要不是手头没有照相机,大概这会儿就不止是傻笑了。
倒是阿彩看得眼睛闪闪发亮,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巫者不由得心生欣慰之情,总算有一个有母性的,可以培养培养当个妇科护士什么的。
就决定是你了!阿彩!
阿彩跃跃欲试地问道“薪,什么,洗完啊!”
乌罗绝倒。
任由薪蛙泳加狗刨地自动学习了会儿游泳小技巧,乌罗顺便把他的背部跟小屁屁擦了擦,连同膝窝跟小脚丫,趁着水还没有冷完,用另一条柔软的干毛巾将他擦个干干净净,重新塞回了兽皮里。
毛巾是顺手买的,一袋四卷,最开始乌罗差点以为是压缩垃圾袋放错地方了。
从水里被捞起来的薪不知所措地像条懵逼的小鱼,试图在充满束缚的兽皮里继续挣扎,不过很快就发现反抗无效,于是老实地嘬起舌头来。
“哒哒!”薪高兴地吐了乌罗一手口水。
要不是他长得可爱,乌罗一定会反手抹到他脸上去,可最终巫者只是微微笑起来,将手沉在洗澡水里洗了洗,重新擦干,这才用食指轻轻从婴儿的眉心滑到鼻尖上,点了一点“淘气鬼。”
不哭不闹的小孩子看着真是格外让人心旷神怡,不过乌罗很确定再跟薪待下去,这个小天使就会变成讨债鬼,因此他立刻将洗得干干净净的薪转交给了敷敷。而敷敷一时间居然有点认不出来怀里这个干干净净的小宝贝是自己的亲儿子,她沉默地打量了许久,又托起来左看右瞧了一番,肯定道“他,好看了。”
乌罗悄悄翻了个白眼,把木盆里的水泼了,慢悠悠道“冷起来,可以这么洗,不洗也会生病。”
敷敷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阿彩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爬进了木盆里,眨着眼睛仰头看看乌罗跟敷敷乖巧状回答“阿彩,不想生病。”
乌罗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悠悠道“行吧,那毛巾留给你。”
阿彩神圣地托着毛巾,惊奇地重复着“毛巾!”
刚开始乌罗真的没有意识到小木盆会如此风靡,他给薪洗过澡之后就彻底把这事儿撇在脑后,就连阿彩跟首领炫耀小木盆都没怎么上心,毕竟这玩意说白了其实就是大型的盆,除了能装水没啥屁用。
他还在认真思考该如何在冬天的捕鱼活动里穿插狩猎小课堂。
男人们大多时候都很忙,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乌罗教导他们制作陷阱。
乌罗不能强行叫停部落的狩猎来教课,一个部落不算大,可绝对不小,对食物有一定的需求量,男人们没能狩猎成功是一回事,要是因为乌罗耽误了狩猎导致食物空缺,那又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更何况陷阱根本就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型的东西,他只是在商场的书本里看到了,还需要多次实验才行。
小陷阱划不来,而大陷阱则需要好几天的时间来准备,男人们也许猎不到大型野兽,可他们绝不会空手而归,再不济都会到河边抓几只巨蛙回部落里凑数。要是请假跟着乌罗去做陷阱,第一天能直接有猎物还好,若是倒霉亏的没有,那后果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这事儿基本上跟捕鱼是一个情况,都讲究个循序渐进。
小本子已经被写满了大半,乌罗按着笔若有所思地准备出山洞吹吹风,遇到了在星辰下正在冲澡的默跟他身后排着队的好几个男人,忍不住沉默了。
乐就在默身后,冲着乌罗直傻乐,要不是他平日表现得毫无异常,实在容易令人疑心他是个快乐的脑瘫患者。
男人们洗澡跟女人甚至小孩当然是完全不同的,首领分配了两个陶罐给予他们烧水,他们又在地上生起了火,然后将半坛热水跟冷水一掺和,解开兽皮,从上到下,泼一个干净,就着毛巾搓一搓,再将剩下半坛热水用完,洗澡就完事了。
“乌。”
默放下木盆,冲着乌罗打个招呼,然后就一声不吭地跳上山洞,飞扬的头发丝撒了乌罗一脸水。
乐热情地招呼道“乌,你,洗吗?这个,热!”
乌罗抹了把脸,看着已经完全变成黑色的毛巾,一时间认不出它原来到底是粉色还是蓝色的那条,于是把手上的水撒在乐的胸膛上,平静道“多谢盛情。”
他顿了顿,觉得乐可能听不懂这么委婉的拒绝,于是解释道,“不必了。”
乌罗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山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