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苏特觉得自己应该安静地听马尼亚可讲完,毕竟他看上去还有很多话想说——
对,还有很多话想说。
好像平时找不到人说这些话似的,和那时候揪着他头发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极具压迫感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这个男人有个奇妙的......也许不该放在他身上的词汇能形容。
温柔。
他听上去什么也没说,可神差鬼使的,里苏特就是理解到了他想说什么。
与时代无关,与环境无关,与才能无关。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人们之所以觉得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是因为早就有人这样说过了。
这些是常识,是不需要强调的东西。
而至少从小到大的接触来看,意大利的黑帮觉得小孩加入黑帮没什么大不了的。
去暗杀、去偷盗、去做生意,这些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他们已经是黑帮了,已经是组织里的同伴或敌对组织的敌人,只要他已经是黑帮,他们就是对等的。
甚至不需要说黑帮。
十五岁的孩子和二十岁的成年人在面包店工作的时候有区别吗?
没有。
可这个人却执拗地说......他们是小孩子。
甚至会这样斥责大人的不负责任。
小孩会幻想,会想大人不敢想的东西,会做大人不敢做的事,会拥有大人已经不再拥有的可能性。
他讨厌将这些常识,也不喜欢让这些小鬼现在就迈入大人的常识圈——
因为原本是不需要的。
因为原本是不必要的。
他憎恶这种大人自以为是的成熟。
这让里苏特觉得非常奇妙——甚至一时间忘记该怎么去接男人的话。
如果只是两年前那一面,他绝不会想到他是这么一个人。
这样的落差感造成的后果就是......
在觉得自己应该安静地听马尼亚可讲完,毕竟他看上去还有很多话想说这个前提下,里苏特没忍住笑了声。
马尼亚可卡壳了。
他脸上露出怪异的神色,像是在奇怪他为什么笑。
......不好。
里苏特咳嗽了声,将自己本就不明显的神色收敛。
“那个......马尼亚可。”他说,“我就......先回自己房间了。”
“唔,是吗。”
男人思索片刻就点头了。
像是知道他需要时间与空间做什么。
离开包厢的时候,里苏特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看着他,可那双眼里找不出那日的冷凝、玩味与残酷,只能看见与刚刚在过道上、窗外投下的,相同的光。
他能把控好自己的每个肢体动作,表情总是恰到好处,甚至连吐出字眼的语气也经过了反复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