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割了舌头的黑影,像流淌的浓水一般,霎时便从树枝窜了下来,跟蛇一样在地上穿梭着。
半跳出的血眼球古怪地旋转着,发出古怪的咯吱声,搜罗他二人的踪迹,尖利的指甲眼看着便要抓上李玄慈的脚踝。
然而他的动作更快,皂色靴子狠狠碾上黑影的手腕,下一刻,那只手被利剑刺得皮肉绽裂,污血一股股从翻开的破口处汩汩涌出。
李玄慈冷眼看着失了舌头的黑影在地上痛苦而无声地呜咽,眼里却是痛快,扭了下手腕,利刃在肮脏的伤口间剜动着皮肉,将黑影的手掌更深地钉在地上。
黑影从鼻子里发出的喘息声更重了,含糊的呜咽声,从它满是血的喉咙里冲出来。
李玄慈微微翘了唇,痛快地将剑拔了出来,等到那黑影转身想要逃的时候,转瞬就又冲着他刺了过去。
这回刺的是肩膀,又是深深一个血洞,李玄慈照样旋了下剑,听到身体里绞弄血肉、刮刺过骨头的诡异声音。
他刺完,却又拔了剑,就这样等在原地,冷眼看着地上喘息的黑影。
得了这个喘息,已知到了末路的黑影也再无保留,用尽全力从地上扑了过来,全身燃起黑色的火光,爪牙变得其长无比,还闪着诡异的光泽,如毒蛇的鳞片。
李玄慈却正等着他这最后一击,眼中杀意大盛,铿锵两声,剑光打落两只狰狞的爪牙,然后趁中路空虚,冲着他的喉咙直刺而去。
空中响起诡异的撕裂声,从后颈露了小小一截剑尖,然后猛地一抽,静了一瞬,接着鲜血从那一寸长的细缝中激烈地溅了出来,在昏暗中划出一道诡异的血线。
黑影啪地倒下了,扑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李玄慈将剑上面的血抖落,就这样拿在手里,没有收回鞘中,做完这些事,他才侧首说道:“好了。”
十六一直在后面闭着眼安静地当着鹌鹑,她拳脚功夫并不好,而李玄慈显然是个中好手,因此虽然她才是道门中人,却心安理得地躲在他背后。
等睁了眼,十六好奇地探了头,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发现确实不动了,忍不住绕过李玄慈,小心地用靴子尖轻轻碰了下。
“真死了?”她回头看着李玄慈,“你可真厉害,不愧是纯阳之血,真是天生斩妖除魔的好手。”
换做是她师兄,也不过这样干脆利落了。
李玄慈却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地上的尸体,半天才说道:“走吧。”閱渎絟呅請椡:ρō18.cōм
他们继续往密林里走着,这次,他们碰到的不是暗处黑影的伏击,而是搏斗诛杀的现场。
未靠近之前,十六便听到了隐隐的咆哮声,她二话不说,拉了李玄慈就要在一块石头背后蹲下偷看。
李玄慈本来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可十六牵了他的腕,小小软软的指头在他手腕上轻轻搭着,指腹下面便是他一下下跳动的脉搏。
他没再作声,也沉默下来。
巨石前面有一小块断层错落的空地,树木在这里稀疏了一些,给这密不透风的暗林里多了些隐隐绰绰的光亮。
断层上下,分别伏着两个身影,看上去有几分人,可却四肢着地,像狗一样弓着背,从呲着的牙关里发出低沉的嘶嘶声,警惕地望着对方。
遮蔽着月亮的乌云似乎被吹开了,凉薄的丝光洒了下来,那阴蒙蒙的光亮成了无声的号角,两方都扑了过来,顺时扭打起来。
他们并没有什么精湛的技艺,看上去也无多少异能,然而他们之间的厮杀却带着赤裸裸的原始与血腥。
尖利的牙齿毫无保留地狠狠啃进对方的皮肉里,咬住便再也不松口,扭动着要将这块肉给撕下来,另一个也不要命一般,趁着他咬着自己不动,手指摸索着直接抠进另一方的眼眶里,生生将带着血的眼球给抠了出来。
那眼球还连着点肉,然后被他一口咬下,几下吞进肚里,血混着碎肉从嘴角落下。
即便被这样粗鲁地抠下眼球,咬人的那方却依然没有松口,更深地撕扯着嘴里的血肉,最后竟然真的将一大块肉就这样咬了下来。
被咬的那方忍不住惨叫起来,咬人的却趁着这空档,一下子又咬住他的喉咙,这回更加干脆利落,直接刺进颈侧的血管,牙尖用力一挑,竟生生将皮肉连同血管挑破出来。
一下子大量的鲜血喷涌出来,如同泉一般,不一会儿,被压在下面的那方就虚软了下来,只能抽动着挣扎。
而那个咬人的,就这样凑了上去,贪婪地喝着涌出的鲜血,一时间,四周只剩下汩汩的血流和吸吮的声音。
这样还不足够,等吸干了血后,那个似人的怪物竟然生吞起地上的人来,就这样用牙齿一块块咬下,再吞下去,仿佛野狗在分食着路边的动物残尸。
十六在石头后捂着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虽然见识过不少稀奇古怪,可这样活生生吞尸的事,还是第一次见啊。
实在是太恶心了,她大概一段时间都得吃不下肉了。
李玄慈低头看了眼十六,瞧她一副作呕的样子,眸色暗暗变沉了些。
“你讨厌这个?”
十六听到李玄慈的耳语,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嘴比脑子快,有些懵地回答:“谁会喜欢杀人啊?”
等答完了,才有些尴尬地意识到,身旁这人,似乎就很喜欢。